44.
沈黎若迷迷糊糊间做了一个梦,梦见从国外回来那年,她没有去学校附近那家奶茶店喝奶茶,而是自己大醉一场去找了苏晚樱,在梦里狠狠地发泄着,跟苏晚樱说了很多话,说舒孟怎么怎么严厉,却从来不会主动关心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说私下里舒孟有多冷淡,连说一句都嫌麻烦。
梦中的苏晚樱很温柔地安慰着她,她最后破功了,嘴边那句“你能不能喜欢一下”差点脱口而出,但是梦境里的环境突然变幻,季宴礼冷着一张脸突然出现,以一副痛心疾首的眼神静静地看着她,问她为什么要来招惹他。
那眼神脆弱的沈黎若心都颤抖了一下,哑口无言地看着他,很久很久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一个劲重复对不起。
一场梦做得情绪万千,哪怕明知道是梦境,但是还是会下意识的恐慌,抱歉,挣扎。
沈黎若是被人亲醒的,一开始感觉到脸上一扫而过地温热的气息,没在意,接着唇被突然软软的触感贴上,然后轻轻厮磨一下,再后来触感越来越重,竟从温柔的含住变成一点点啃噬。
沈黎若被逼得睁开眼睛,很困很烦躁,本来睡到好好的,被人给硬生生弄醒了,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季宴礼放大的俊脸,想也没想地狠狠咬了一口他。
唇齿间一股血腥味传来,季宴礼除了一开始被咬住的那一瞬间微微地皱了一下眉,之后眼里染上缱绻笑意,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沈黎若实在地狠狠咬了他一口,唇齿间弥漫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也许季宴礼的视线太过直白炙热,也许是梦里那双眼睛太过平静沉痛,和现在对峙的这双眼睛太天差地别了,她最后败下阵来先一步移开视线,然后一把推开他,别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
见状,季宴礼慢悠悠地坐正,看着沈黎若冷淡的侧脸,知道她在生闷气,他很浅地笑出声来。
闻声,沈黎若转头看了一眼他,唇角动了动,没压制住烦闷想要发脾气,但是被心里那点自认为不多的愧疚感打败,她无力地蒙上眼睛,声音酸涩地低声说,“季宴礼,你别来惹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和你纠缠了”,字字句句透彻软弱无力,主动求饶。
话落,周围安静了一下,身边位置传来细微的震动,接着耳畔一股热气洒下来,独特平缓的声音随着热气入耳,
“可我只想缠着你”
“一辈子的那种”
“最好纠缠到到死”
眉心狠狠一跳,沈黎若抬眼看向季宴礼,他也在看她,四目相对,距离近得呼吸交缠,发丝缠在他的胸口,她从他并不平静的眼里再次看见了死磕到底的孤勇与不罢休。
她动唇,“何必折腾自己”,停顿一下,“你知道的,我喜欢她”。
季宴礼神色平静,目光深远地看着她,眼里是她读不懂的复杂与沉寂,“知道心空落落的感觉吗?”。
沈黎若沉默,都是爱而不得的人,她何尝不知。
他接着说,“你有一大把时间可以干任何事,可以尽情挥霍,明明喜欢的事情很多,但是却提不起劲来,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感觉世界好像变得很静很静,静到每一秒的细微都在被无限放大”
“世界喧哗我只觉得孤独,众人沉溺于生活,而我像是远离了一切,悲欢与我无关”
“这种感觉不会死,但是好窒息啊,沈黎若,在不知不觉间”
“我已经很喜欢好喜欢你了,喜欢到见你时才像活在生活里”
飞机到站,沈黎若随着人群下机,季宴礼的话一直在脑海里冒出折腾着她紧绷的神经,名为愧疚的事物在侵蚀着她,叫她没法不为这样的季宴礼动容。
她见过在球场上恣意妄为的季宴礼,球技很好的季宴礼,在球场上游刃有余,进球时嘴角会带着张扬的笑,哪怕她不爱这种男生喜欢的玩意,却也会忍不住扬起嘴角,在运动会里和一班的人给他加油助威。
她见过独独喜欢酸涩柠檬糖的季宴礼,明明会被酸地蹙眉,却独独对这个味道上瘾,她觉得这样的季宴礼像个正常人,除去很多高高在上的优点,其实也有着自己与众不同的独特癖好。
她见过在家长面前彬彬有礼,讨大人们喜欢的季宴礼,她觉得这样的季宴礼真的很吃香,老少通吃。
她见过淡淡应付一切,把事情考虑得最周全的季宴礼,有着清晰的头脑,拿捏起事情来头头是道。
她见过被女孩子表白时,眉眼清冷疏离的季宴礼,不喜欢就不接触,有自己底线,不暧昧,比起那些三心二意的人真的没话说,她喜欢这样的人,距离感把握得很好,对重要的人才会袒露无条件纵容和偏袒。
她见过在下雨天里,在她狼狈时候默默站在一边,平静俯视她的季宴礼,一副最俯视众生的姿态 眼里却不见任何轻蔑,那是家教很好的季宴礼。
她眼里的季宴礼张扬又散漫,傲慢又懂礼,是个聪明还知人情世故的富家少爷,他高高在上,是个很复杂的个体,但是很优秀,在这个风华无双的年纪里,他可以敢爱敢恨,得到一切想要的,可以随心所欲,但是这么一个人不该为任何事情困扰的。
但是现在的季宴礼,被名为“沈黎若”的这个人困在了十八岁最风华正茂的青春里。
他变得不再风轻云淡了。
这是沈黎若最不想要的结果,和季宴礼谈恋爱没有忘却一些人和事,报复欲以后,除了当时的心跳加速,其实到后面真的没有多大快感,这场关系牵动了季宴礼的感情,无形间也羁绊住了自己。
肩膀被人猛地撞了一下,沈黎若被撞得往后倒退,心猛地一跳,整个人被撞得一激灵。
腰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环住,跌进一个宽大的怀抱,堪堪站住脚步,才避免了摔倒。
沈黎若扭头对上季宴礼黑色深远的眼里,万千感触在这一刻达到高潮,她决然地拉开季宴礼放在她腰间的手,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她真的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了,不想耽误他,也不想再错下去了。
身后程韵雪神色复杂地看着,季宴礼依旧面色如常地继续往前走 。
顾闫看了一眼季宴礼,见他神色淡定地跟个没事人一样,没多嘴,但是眼底染上不快。
方浩宇感觉到气氛怪怪的,一时有点摸不着状况,被江北泽扯着往前走。
程韵雪默默跟上去。
打车去的酒店,在提前预订好的酒店住下,沈黎若先一步办理完入住,然后和程韵雪一起进入房间。
电梯内,程韵雪在沉默里出声喊,“阿若”。
沈黎若抬眼看她。
程韵雪沉默了一下后出声,“我想要追季宴礼,这一次是我不好,没提前告诉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沈黎若淡声回,“我没生气”。
程韵雪微笑着点点头,把话题扯向季宴礼,“我想好了,利用好这次机会好好追求季宴礼,争取在大学前脱个单”。
“你很喜欢季宴礼吗?”
沈黎若盯着程韵雪的表情,程韵雪笑了笑,眼神真挚,“季宴礼那样的人,没几个女孩不会对他心动吧”。
沈黎若垂下眼,是啊,这是季宴礼这个人特有的魅力,特招女孩子喜欢,连她都找不出任何一点缺点。
“如果我说……”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
程韵雪推着行李箱笑着说,“先进去房间,休息的时候再聊吧,好累啊”。
沈黎若点头,跟在后面朝房间的方向走。
一进入房间,程韵雪就抱着手机开始低头打字,沈黎若看了她一眼,默默独自进入侧卧。
程韵雪突然抬起头来,“阿若你睡主卧,次卧我来住吧”。
沈黎若看向她,“我住哪都行”。
程韵雪笑笑,“沈大小姐,出门在外,我必须护着你,好的当然都得你先来啊”。
沈黎若笑了,“不用让着我,你要先把自己顾好” 。
程韵雪摆摆手,“主卧你住,次卧我住,就这样”,说完低下头继续回复消息。
沈黎若没再说什么,拉着行李箱扭转向主卧的方向。在卧室里随意地收拾一下,然后洗了一个澡就上床躺平刷手机。
下午五点的时候,房门被敲响,沈黎若对门口说了一声“进”。
程韵雪推门进来,“起来吃饭去吧”。
沈黎若没动,眼睛看向程韵雪,“去哪吃?”
“楼下有夜间party,很热闹,烧烤,海鲜,甜点什么的,吃的很多”,程韵雪说。
沈黎若点头,确实也感觉到饿了,“我换个衣服”。
“行,我去外面等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