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魏轩是被那个仙长灌了什么迷糊汤,坚决不信丹药是有毒的。
温然说道:“皇上现在身上可有出现红斑?”
德子接话:“是有出现红斑。您这开的是治疗红斑的药方?”
温然默认了,“红斑若是不断扩大,或许会发热还有出现水泡,请德公公多注意。”
德子又细问了一些问题,最后送温然出去。
“温医官,皇上身上的红斑是服用丹药出现的?”
温然颔首,“没错,现在皇上是不可能停服的,那就只能服药,可您也知道‘病去如抽丝’的道理,我这个药压不住丹毒,那么皇上就会出现更严重的症状,到时候请公公及时发现,再来找我。”
德子神情严肃,“咱家明白了。”
温然没有回医官署。
皇帝的毒一日比一日重,温然又是主治的医官,皇上出了什么事,她就会是第一个掉脑袋的。
她得去找她的靠山去。
慈安宫里,太后正在教鹦鹉说话。
“太后娘娘吉祥,太后娘娘吉祥。”
“太后娘娘万安,太后娘娘万安。”
温然见礼,太后笑道:“你不用多礼。今儿没叫你你就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温然笑道:“昨日我去益德宫给二皇子、皇子妃看了诊。”
“哦,瞧哀家,都忘记这件事了。”太后笑说道,荣芳上前把鹦鹉拿了出去。
“二殿下的毒已经再深入一层,假以时日殿下会第一次中毒,到时殿下就会发现自己内体的东西。皇子妃身子恢复得不错,找微臣要了一张助孕的方子,微臣给了。”
太后沉吟了一会儿,“到时候你去给天禹治治不就好了。”
温然微微点头,“是。微臣刚从甘露殿过来,皇上的病情……”
第一次见到温然吞吞吐吐,太后忙问道:“怎么?”
“太后,陛下服用仙丹,已经出现丹毒的症状,微臣进言两次,皇上都置之不理,若皇上一意孤行,继续服用丹药,恐怕接下来皇上的身子会越来越虚弱。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仙丹,皇上定是听信了谗言。太后,您得想办法劝诫皇上啊。”
太后喃喃道:“哀家能有什么办法啊,哀家是他母亲,可是……”
温然想起前世,虽然是是皇室,母子情可能不会如平常人家那样表现得亲厚有加,但也不至于只维系表面功夫。
“罢了,这件事哀家会去劝导的,你好好给皇帝治着,实在不行,你研制一种和那个丹药差不多的东西来,让德子替换了不就行了。”
太后的声音再次响起,温然回过神。
“微臣一次也没见过那丹药的样子,怕是研制不出来。”
随随便便就说让皇帝身边的近侍换皇帝的东西,这恐怕太过大胆了。
但太后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好似她掌控着皇帝,如皇帝幼年时候一样。
“这事交给我,你别着急。皇帝那个性子,就是犟得很,明明是为了他好,他偏不听!”太后脸上出现少见的愠怒,言语中对皇帝不满极其明显。
好似,不是在说丹药的事情。
温然忽然想起了蓝皇后。
当年蓝皇后的死,或许和太后有关系。
而皇上或许知道了什么,所以母子之间出现了猜忌和嫌隙。
温然厉害慈安宫,翠屏说道:“姑娘,我想起来了,霍医官现在的举动,莫不是和何五公子当初十分相似?”
温然愣了一瞬笑了,“还真是,霍医官老实忠厚,可不像是能做出这种胁迫父母之事的人。”
翠屏开心道:“五公子能逼得屈老夫人答应,霍医官应该也可以,霍家哪有何家显贵啊。”
温然却觉得不乐观,“门第高,有时候反而心胸开阔,门第低了,往往就喜欢计较那阶级上的差距。”
这是眼界,也是格局。
小门小户的,为了家族兴旺,是不可能让家里的孩子娶一个贱籍女子。
虽然云霜已经脱了贱籍。
可霍家只会把云霜当做是贱籍女子。
对霍家好无助力、还会被亲朋好友嘲笑的媳妇,霍家是不可能要的。
*
慈安宫。
温然走了许久,太后才换了一个姿势。
她叹了口气,“真是老了。哀家都是做了祖母的人了,还要担心自己儿子听信谗言乱吃丹药!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荣芳嬷嬷端了热茶,劝慰道:“您就是这样说说罢了,心里对皇上到底是关心得很。”
太后摆摆手,“为人父母,难啊。”
荣芳顺势把茶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皇上这么多年,一直介怀当年的事,但却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这便是有些不妥了。如今太子之位还没定下来,太后娘娘可要多劝劝皇上。”
太后眼中尽是狠厉,“他这个皇帝,还不是因为哀家费尽心机帮他谋划得来的,他不思感激,反而为了一个女人,他就跟哀家置气了这么多年,真是让哀家心寒。蓝鸢儿是蓝家的人,她就是该死,不仅仅是她,还有那个蓝薇,也该死。偏偏皇帝那个爱屋及乌的性子……”
荣芳不敢说话。
当年皇帝来慈安宫直接放话,若是蓝薇再出事,他就会严查,到时候查到的凶手必会按照律法定罪。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我不信这世间的铡刀铡不动皇亲贵族的脖子。”
就差没直接说太后是杀人凶手也会照杀不误了。
那时候母子两的关系形如水火。
两三年皇帝到不来慈安宫一回。
后来,魏天禹会跑会跳,大臣们劝诫着,他才开始来慈安宫走动。
可这些年,母子二人已经很是淡漠了。
“先把贤王选妃的事情定下来再说吧。”太后悠悠道,“去,把淑贵妃叫来,哀家好好给她说说赏荷宴的事。”
这妃子可不是乱选的。
“是。”
皇帝身子不大好,就更应该先确认太子之位。
一想到四十几岁的儿子,还在迷信丹药的作用,太后头都开始疼起来了。
“去,让德子抽个空档来慈安宫一趟。他身为首领大太监,当差也太轻松了。”
“是。”
荣芳离开后,太后独坐那里。
墙上有一副春日马球图,上面都是女子,神采飞扬,肆意洒脱,她们头上发髻乱了,却另有一番英气的美。
她也不喜那些只让女子在后宅管家的男人们,所以她很喜欢拉弓射箭蓝鸢。
可惜,冥顽不明。
那样的人儿,她儿子念念不忘也属正常。
只是还要把皇位给蓝鸢的儿子,不可能。
蓝鸢当时怎么死的,她儿子就要怎么死。
血荆草还有最后一瓶。
是时候把它的用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