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康。”温然低头恭敬道。
“哎呀，哀家不是恪守规矩的人，温医师不必多礼，荣芳，赶紧上茶啊，别愣着。”
温然乖顺地笑着。
其实大陈建立初始，皇家并不是寻常百姓想的那样冰冷，父子母子间还是称爹娘，上位者也用‘你’‘我’这样的字。
太宗皇帝曾经还自称过‘奴’‘某’，可见太宗皇帝与官员、亲眷之间是没有什么架子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皇帝只称呼‘朕’，一些后宫的娘娘们也开始说起了‘本宫’。
称呼上的差距，无形之中让人感受威严皇权。
一想到这里，温然不得不佩服左鸿。
他严谨淑贵妃自称‘本宫’，即使淑贵妃行为上确实有把跋扈的时候，可是淑贵妃那个人只对敌人跋扈，对自己人还算和蔼可亲，比如曾经的温然，淑贵妃并没有用身份压人。
这么小一会儿，小宫女已经上茶了。
“你上来让人带来的美容丸很不错，哀家用了几天，皮肤确实好了许多，温医师你想要什么赏赐？”太后笑得极为和善，模样和那观音画像上一样慈眉善目。
“这不过是民女的一点点心意罢了，太后用着好用就是，民女不求赏赐。”
太后看了一眼荣芳，“你瞧瞧，孩子太懂礼数了。”
荣芳附和道：“是啊，要不怎么得长宁郡主喜欢。”
太后笑道：“哀家这两日身子不好，温医师来给哀家瞧瞧吧。”
“是。”
荣芳挥了挥手，那些小宫女就退下了。
“温医师，哀家的身子一向健朗，若是忽然出了问题，你觉得看气色能看得出来吗？”
“回太后，大部分病症还是能看出来些的，就像皇上身边的德公公，他嘴唇有一点点发紫，虽然不明显，可在民女看来就是心脏不太好。”
“那还有一小部分呢？”
“回太后，有些是中毒就看不出来了。”
太后挑眉，“哦？比如说？”
“民女知道的一小部分慢性毒药就看不出，只有毒发之时才能看出细微的差别，比如皮肤微微发黑，就像是晒黑的一样，让人还难看出问题来。”
“你说这样的毒，是什么毒？”
“就是上次在太后宫里见过的血荆草，这样的毒，不把脉是看不出来的。”
太后不动声色地舒了一口气。
温然收回手，低头道：“太后身子康健，只是需要补补气血，可每日蒸几颗红枣花生，服用一个月便能好转。”
“嗯，这样的奇毒，母亲中了，生下的孩子可会带毒？”
“民女没有经手这样的毒，说不好。不过民女觉得这得看母亲中毒深浅如何，时长如何。”
“服下小半瓶，中毒五月呢？”
温然状似思考，手指藏在袖中捏紧。
当年蓝皇后居然服下了小半瓶，长达五个月，难怪的她要冒险服用催生药，就怕胎儿死在腹中吧……
其实不管如何，只要母亲中了毒，腹内胎儿都会受影响。
可魏天禹是没有中毒的。
温然柔声道：“回太后，母亲会先吸收所有的毒素，多余的毒素才会传给胎儿，若母体壮实，加之胎儿早产，胎儿或许不会中毒。”
太后抬眼望着某个地方轻叹道：“难怪。”
难怪魏天禹自小没有中毒。
原来是蓝鸢儿身子强健，吸纳了所有的毒，加上早产，才没有把毒素从母体传给魏天禹。
太后挑了挑眉，“若只是服用十滴，这个人能活多久？”
“回太后，此毒是慢性毒药，那人若身子康健，及时治疗干预，能活十几年也说不定。”
蓝戈便是这样，打小就喝药，加上习武，毒素蔓延很慢。
太后蹙眉，“那哀家那个宫女为什么死得那么快？”
“太后，那个小宫女用量应该有小半瓶，而且她心情郁闷，加之瘦弱无力，当然……”
最后温然一声叹息。
太后又柔善道：“哀家刚才生气是因为怜悯那个小宫女，花一般的年纪，就没了，可怜呐。”
温然：“太后真是慈悲心肠，菩萨会保佑太后一辈子无灾无病。”
“哈哈哈，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给哀家看诊累了吧，歇歇，吃点点心喝点茶。荣芳，给温医师拿些布匹药材。”
“太后，民女不要这些，民女要了太后一份喜欢已经足够了，哪里还敢要赏赐，若太后真要赏我，就赏些别的吧。”
“那你想要什么？”
“就请太后不要厌恶民女，让民女的济世堂沾沾光，让菩萨也保佑所有来济世堂看诊的病人。”
“哎哟，哈哈哈，你这姑娘，真是太会说话了。”
殿外小宫女喊了一声嬷嬷，荣芳立马走出去。
片刻后走回来，“太后，周医官来给您请平安脉了。”
太后道：“有温医师了，他还来做什么。”
“太后，他是个当差的，您总不能让他回去再脉案上胡乱写吧。”
温然笑道：“太后，民女今日进宫见了太后已经很高兴了，现下也该回去看看济世堂了。”
太后点点头，“行，那你先回去，荣芳，把我刚才说的都给温医师拿上。”
她很满意温然，聪明，但懂事，知道进退。
温然出去看到一旁候着的周固。
周固脸上表情有一霎那的破裂，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
温然在一旁等着小宫女拿赏赐的时候，发现大多数宫女都在外面忙活。
小宫女把赏赐给了云霜，主仆才离开。
而这等着这会儿，居然没有一个人靠近寝殿。
不是她多心，刚才她给太后把脉，太后气血虚其实是肾虚，她怕太后发怒，没有明说。
毕竟太后年纪大了。
后宫这样的地方，除了医官这样正常的男子进入，其他都是皇帝皇子，太后实在没有机会肾虚。
温然一阵恶寒，摸了摸手臂。
可以一想到周固是魏天禹的人，她只觉得事情不简单。
这件事，可得找个机会给太后说一说，不然，她自己在情人面前透露了下毒的事，魏天禹岂不是就知道了。
回了济世堂，温然看到了老熟人。
“温医师，你来了，王哥受了点伤，额就跟王哥来看诊。”
那边比之前黑了些的王启看了过来，他的左手正在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