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笑了笑,扭头看着对面的酒肆。
那个房间里也有几个人,桌上摆了一大桌饭菜,却没有几菜被动过。
她道:“那几位护卫看着,我怎么敢动手脚。”
对面酒肆的窗户都是打开的,看似没有人,其实暗藏不少好手。
丁项品了一杯茶,“温医师现在可以说说如何与蓝家余孽相识的吗?”
“大人,我父亲现在还好吗?”
丁项点点头,“他很好,至于今天之后好不好就取决于温姑娘了。”
沉默片刻。
温然慢慢说道:“所有人都好奇我怎么从乡下回来后就会识字会医术,其实都是拜一位云游的医师所赐。他不仅仅把他所学交给我,还给我讲故事,其中就包括蓝家叛国的故事。他告诉我,我是他的徒弟,要我以后为蓝家人出力。”
“蓝家人?谁?”
当年活下来就只有蓝家的两个女儿。
“谭业谭副将。”
丁项脸上出现一瞬愣怔,他不是不知道谭业没死,但面前这个小丫头居然知道谭业,看来真的在为蓝氏余孽效力。
“那他现在在哪里?”
“当然在京都。”
温然答得很快,几乎没有思考。
丁项眯了眯眼,“正大粮行是不是你们的联络点之一?”
“是。”
“除了正大粮行还有哪里?”
“马三信铺。”
这都是与他的猜测相符。
丁项问出那个他最想问的问题,“你们是不是找到许言的一对子女了?”
*
魏天禹病刚好就来上朝,魏轩对魏天禹越发满意了。
这模样倒是有他年轻时候勤勉的模样。
“父皇,儿臣听闻梧桐书院温境温夫子失踪了,昨日贡院开考,温夫子几日不见,温家人找遍都没有找到,儿臣觉得事有蹊跷。”
“报官让京都府尹一起找就是。”魏轩并不放在心上。
“父皇,万一有人借温夫子之手,扰乱会试,那岂不是对其他学子的不公,天下读书人岂不寒心?”
“二皇子,您说的也太荒谬了,温境就算当年也是三甲进士,可谁能确保他答题就一定高中呢?再说,天子脚下,谁敢如此枉顾律法掳走一个活人私藏,更别说科举舞弊!贡院现在可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如何作弊?”礼部侍郎站出来说道。
“哼,李侍郎,若会试真出现乱子你可担得起责?谁人不知道礼部向来唯左相马首是瞻,礼部掌管学堂贡举,这会试题目也是礼部拟定,若是想悄没声地移花接木,谁又管得了?”
礼部侍郎正要说话,魏天禹无比义正严词道:“当年温境可是青州会员,先帝极看重喜欢,不是状元也能得个探花,可温境居然只是个三甲进士,连殿试资格都没有,其中缘由,李侍郎可否解释?”
李侍郎硬着脖子说:“那是温境他才疏学浅!”
“李侍郎还是先弄明白什么叫‘才疏学浅’再说吧!”
魏天禹那时候还没有出生,这样的事只能是别人说的。
可魏轩确实很清楚。
这里面确实是少不了左鸿的手笔。
魏天禹又道:“父皇,这些年科举,朝中得了不少得力之人,可这些人是否具有真材实料不说,是否效忠我大陈皇室,儿臣……却有些不敢尽信。”
他摇摇头,自嘲道:“听说新年伊始,吏部调任好些的官吏都是不怎么熟悉的新人,吏部用人真是胆大,儿臣还要多学。”
巧了。
礼部、吏部都是左鸿的人。
朝廷用人必须是层层选拔审核,可因为礼部吏部刑部三部都在左鸿手里,这些年官吏管理上一片清明,连贪腐官员都少之又少。
魏轩何尝不知道,可要剪除左鸿势力,哪有那么简单。
他又不想做暴君。
现在听来,好像倒是一个机会。
至少,礼部的人,可以换一换。
左鸿走出来道:“陛下,臣这些年为大陈选举人才一向大公无私,若是二皇子怀疑,可以把这些年所有会试进士、吏部调任全部拿出来查一遍。”
这么多年,这么多人,如何真的能查清。
魏轩突然看左鸿的眼神多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厌恶。
“天禹,你说温境的事,你到底想说什么?”
“父皇,儿臣以为,让京都兵马司挨家挨户地查。温夫子没有出城,那就会在城内,那总不能隐遁了吧,挨家挨户查,总能查到,要是查到温夫子在某个人府上……”
左鸿微微蹙了下眉头,丁项家倒是搜不出,只是,魏天禹这样做恐怕是借温境,搜查别的人事。
如果让他先找的蓝家那个孩子……
他左家就危险了。
魏天禹还在继续:“先救人,再问其缘由,就知道对方是何居心,禁锢温夫子了。”
“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搜查归搜查,不能惊扰百姓生活。”
“是。”
魏天禹起身,看了一眼对面的左相,笑了笑,要不是那个正大粮行的东家,他还想不出这样一条妙计呢。
若是真是搜出温境,左党又能空出好些位置出来了。
*
温然摇头,“我不知道。这种事,是不会告诉我的。”
小香炉里面的烟雾袅袅升起,壶里的水咕噜咕噜地沸腾。
温然伸手拿起茶壶,给丁项添茶。
“那你见过蓝家那个孩子吗?”
温然抬眼看着丁项笑道:“见过。”
丁项沉声问:“也在京都?”
“当然,那孩子还要科举呢,不然我父亲辞官开书院是为了什么。”
丁项问道:“什么名字?”
温然这次却不答了,“我父亲到底在哪里?我若是不知道我父亲是死是活,是否能平安回到温宅,我是不会说的。当然了,丁大人大可把我抓起来,带回去审问,酷刑加身,说不定我什么都说了。”
丁项双手交叉,语气十分散漫,“你父亲还活着,就在我府上,不过,没有我谁也没有胆子放他出来,他身上锁链,只有我才能打得开。”
丁项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钥匙,“和刑部大牢的锁不一样,专门请京都最有名的锁匠打造的,这是唯一的钥匙,你们的人不可能打得开。”
温然轻轻蹙眉,倒不是被这‘唯一的钥匙’吓住,而是,京都最有名的锁匠,好像是万三叔的徒弟。
丁项以为温然是想对策,他道:“你只要说出那个孩子姓名、样貌,会试一结束,我立马让人把你父亲完好无损地送回温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