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的日子定在三月十八。
眼看着就只有十天了，居然还有人举办春日宴。
然而这这春日宴是左家办的，收到帖子的人都答应要去。
温然只是一个医师，父亲也是一介布衣，但还是收到了帖子。
她现在是投靠了左家，怎么可能明面上拂了左家的面子。
云霜选了一件桃色襦裙和粉白披风，“姑娘，穿这件一定很好看，你之前的衣裳都太素了，今儿要不试试这件？这还是大娘子给你做的呢。”
温然笑了笑，“那边穿这件吧。”
她的气质与这桃红之色不相符，穿上后清冷之感减淡了许多。
温然很是满意。
京中贵女虽说一向是看不起她这个瘫子，但她和何五的事因为魏天芙被罚，有了些传闻，她今日不想太出挑。
这样就很好。
到了左家，温然自然先去见了左家的常老夫人。
常老夫人年近六十，眼角和额头有细细的皱纹，那些皱纹让她看起来慈眉善目。
她穿了素雅蓝色襦裙，外面是淡蓝色厚袄子，看起来端庄典雅。
厅堂里还有两位大娘子是左家的儿媳，看起来也不过四十上下，都是端正文雅的样子。
常老夫人不清楚丈夫儿子那些朝堂上的事，但也是知道温然现在也算是左家的门客，她对温然周到客气。
问了几句，她就笑道：“温姑娘出去和那些年轻姑娘玩儿吧，看看左家花房，别拘束了。”
温然微微颔首：“多谢老夫人。”
常老夫人喜欢花，左宰相就造了一座花房，请了专门的花匠打理，养了许多名贵花草。
冬日里，也有炭盆暖着，好些花儿都开了。
京都贵女爱美，自然也爱花儿。
今儿春日宴说是赏春，可也只有左家的花房是真正的春日。
那些一个个大家闺秀说着笑着，看着聊着，就连说话也是轻声细语。
这哪里是赏春，明明是赏姑娘。
左家到底在为哪位公子选看姑娘呢？
应该不是左玉潇。
温然看到温柔和秦氏轻叹了口气，暗叹康家和何家的姑娘没来是明智的选择。
温柔看了温然，但是更看到了廖如新。
她那双眼睛恨不得黏在廖如新身上。
饶是廖如新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温柔悄悄走到他身边，“廖世子今日怎得空来参加春日宴？”
廖如新瞥到另一边的温然，之前在典州的事他可没忘。
以为投靠左家就安全了么。
这是在京都，左家还不是要看皇上的脸色。
廖如新一张冷脸瞬间扬起笑，“温姑娘，你今日真美。”
温柔蓦地红了脸，她今年就十四了，也是可以慢慢相看的年纪了。
温柔羞涩道：“多谢廖世子的夸奖，小女不过蒲柳之姿。”
廖如新：“温姑娘不必自谦，本世子说的都是真心话。”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到另一边清净地方去了，但也没有完全离开人群，只是他们说什么，不走近听不见罢了。
“你把这东西给你姐姐温然服下，本世子记你一个人情。”廖如新小声说道。
温柔不敢接，“这，小女不敢。”
之前她在温然那里吃太多亏了，她是真不敢再去害温然了。
廖如新冷哼一声，“你爹被她害那样惨，你就不记恨？要不是她开医馆，温大人怎么会被孙淼弹劾，而且她不是借你们三千两银子没还么，你咽的下这口气？”
温柔自然是咽不下的。
她看到温然就恨，但同时，也有些怕。
她这个嫡亲姐姐莫名有些狠，特别是听温蘅说了温然在青州做的那些事，再想到温珊的死，她还是不敢。
廖如新只能下一记猛药了，“如果你能让她服下这东西，我可以娶你进门。”
温柔猛地抬头，廖如新眼里带笑，加上他白皙清瘦的脸颊，容颜清俊好看。
她红了脸又垂下眸子，她做世子夫人，很想很想。
这个交易，确实不错。
她嫁到廖家，温家就一飞冲天了。
“这药，是要我姐姐的性命吗？”如果是杀温然，她还是有些不敢。
“放心，这只是把她毒哑的药，我怎么会想要她的性命，只是她说话实在不好听，就想让她安静些。”之前在典州那么会说，他就让她一辈子再开不了口。
温柔颤着手接下药，“事成之后，世子可要记得您的承诺。”
廖如新保证道：“放心，我一定记得。”
不就是纳个妾，有什么难的。
“那就请世子给个信物吧。”温柔低声说道，万一廖如新以后后悔了，她上哪哭去。
有个信物，她才会真的信廖如新的话。
廖如新眼里闪过一丝轻蔑，随手取下腰间的玉佩，“此物赠与你了。”
温柔连忙接过紧紧攥在手里。
温柔激动地说不出话。
以后她就是世子妃了。
*
温然看到姗姗来迟的柯越梅，“柯四姑娘。”
柯越梅对温然的印象还是好的，毕竟自己母亲时常夸温医师。
她走过去笑道：“温医师。”
“柯姑娘，我替我妹妹温柔道个歉。”
柯越梅怔住，“温医师这是何意？”
“我知道你心悦廖家世子，刚才我看到我妹妹和廖世子走到一边说话去了，我……我和我那个妹妹一向是不对付的，但她再怎么也是我妹妹，就向你道个歉，望柯姑娘别放心上，我回去自会秉明三叔父好好管教温柔。”
柯越梅从羞怯变得愤怒。
在温然面前她也不好发作，感激道：“多谢温医师告知，不过温医师一片好心，或许人家根本不领情。”
温然叹口气。
柯越梅心中对温然很是同情，可对温柔的恨并未减少一分。
柯越梅走了后，云霜问道：“姑娘你干嘛给柯姑娘道歉啊，都是柔姑娘的错的，凭什么你道歉。”
“我不这样说，怎么把温柔和廖如新说悄悄话的事告诉柯家姑娘，刚才那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这边看，一看就知道没好事，温府那边拿来的东西一律不收，温柔更是不能进温宅，知道了吗？”
“是，婢子知道了。”
那边蓝薇缓缓也走了过来。
“看花儿看累了，我也来这边歇歇。”蓝夫人笑道，“温医师这么年轻该多去看看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