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玉河街那处宅子你要来做什么？”
“我……我以后成婚了，想搬出去住，提前要宅子嘛，顺便打扫布置啊。”
“你现在科举都没考，就想着成婚了？儿啊，你再喜欢温姑娘，也要矜持啊。”
何申牧有口难言，“宅子您就给我吧。”
“不行，你成婚了还是住这府里。”
“娘，我想——”
“你不想！这五进大宅子，还在玉河街，怎么能说给你就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那我只能偷拿了。”
屈老夫人气得说不出话。
她这个儿子，看似是温润公子，实际上就是个逆子！
从小就喜欢做不让做的事。
特别是街上的饼子，不干不净的，他吃得欢得很。
罢了罢了，谁让这是个小儿子，生来就是讨债的。
屈老夫人让人取了宅子地契来，何申牧美美地收下，“娘，你等着你未来儿媳好好孝顺你吧！”
“你注意点吧，咱们还没上门去跟温家说媒下聘呢，你别坏了温姑娘的清誉！再说了，你现在就是个举人，我都不好意思上门提亲，人家温姑娘可已经享誉京都了！”
“知道了知道了。”
看到何申牧兴高采烈走了，屈老夫人才摇摇头，转而又高兴，亲生儿子的婚事都有着落了，她可真就等着养老享福了。
*
“小武，把那个万路带出来，上面说了要放人。”李八喊道。
被叫小武的人应了一声就进去了。
很快万路就被放了。
他回了常乐坊姑姑家。
不过姑姑家等着的人，不是姑姑，而是蓝戈。
“公子。”万路拱手道。
“辛苦了。”蓝戈道，“坐，不用拘束。”
万路想了想还是坐了，把在牢里所见细细说了一遍。
他是秀才，所有细节都记得清楚，说得也清楚。
“我觉得都是给我看的。”
蓝戈道：“做给我们看，那我们也做给他看。”
万路下意识问：“什么意思？公子我可以帮忙。”
蓝戈摇头，“既然要做给他看，我们就要做得比他们真，你要回临州。”
“公子，我不想走。”好不容易长大可以跟着父亲一起做事，他听话读书考取功名，来了京都也有用武之地时，他别提有多高兴了。
正想好好表现一番，结果要回临州，他不干。
蓝戈一点也不恼怒，耐心道：“我们救回甘为后，他们自然就会从你身上找线索，你不能留在京都，还有就是甘为离京也是去临州，到时候还要你来安排他们的新身份，藏身之地。”
蓝戈看着万路，“你读了书，心思比他们都细，交给你我才放心。”
这么重要的任务公子肯交给自己？
万路精神一震，承诺道：“公子放心，我一定办好。”
“嗯，我信你。”
*
玉河街那座五进宅子被卖，事情办得很隐秘。
就连中人都请的是嘴巴最紧的那位。
不过刑部的人多，这事很快就被丁项知道了。
“谁买的？”丁项问道。
“是谢栋，正大粮行的东家，听说是买来给亲戚住的。”
“何家真的卖？”
“真的，还叫了中人，签字画押，一个环节都没少，而且是叫人悄悄办的，要不是有个护卫和那中人是叔侄，还发现不了呢。”
丁项哼笑了一声，“有意思。”
那宅子原本是何家的，何家肯卖，想必温然出了不少力。
能找到与刑部衙门隔一条街的宅子，也不容易。
“拿舆图来。”
“是。”
很快京都城舆图就拿来了。
丁项找到玉河街，再看刑部衙门的位置。
牢狱背后与那宅子的花园隔了一个小巷子。
“他们买个这么近的宅子做什么？”站在一旁的员外郎说道。
丁项笑道，说出了一个不太可能的答案，“或许是想挖地道。”
员外郎想了想，重重点头，是呀，不然大费周章买个宅子做什么。
“那个万路什么动静？”
“回了他姑姑家后这两天一直没动静。”
丁项道：“先观察着，还有甘为的妻儿也盯着，一旦有动静就发信号。这个宅子也叫人盯着，盯紧一点，牢狱那边也不能放松。”
声东击西这一招，丁项还是懂的。
“是。”
*
玉河街的何宅变成了谢宅。
谢宅每日关起门也不知道做什么，有人问起来，小厮就说在修整，再问，人家就不说了。
不过刑部的人还是发现了些端倪。
哪有宅子在修整的时候没有伙计抬着木料或者石料之类的东西进进出出，就连桌椅板凳花卉鱼鸟也没见一个。
蹲守谢宅的人发现，晚上宵禁前两刻，后门就会出现三辆大板车，有人从里往外运东西。
一箩筐一箩筐，满满一车。
几个衙役悄悄跟上去，发现都是泥土。
丁项知道后，还叫左玉潇去打探了一番。
谢宅花园里一群人在挖土，一间屋都被挖了快十尺深了。
“我看他们是真的想用地道转移犯人。”
丁项没说话，左玉潇又道：“里面吴老大行不行，不行就我去守里面，管他是从牢狱进，还是地下来，我都叫他有去无回。”
丁项摇头，“我知道公子你武功高，可是你一个人在牢里能对付两三个蓝戈那样的高手吗？”
左玉潇噎住，转而气得踢了脚桌子。
“公子，我们还是守住出口最要紧，如果真是从地道救人，我们守住宅子不就行了么。如果是刑部大牢，外面也有士兵把守，一旦信号出来，巡城士兵就会帮我们抓人。”
左玉潇道：“这一次，我要把那个书生的头拧下来。”
丁项知道他心里不服气，可是这种事没法劝。
隔天，有人发现谢宅门口有许多土，嚷着影响了美观。
这玉河街都是住宅，左邻右舍非富即贵。
他们看了觉得脏，便叫人来问。
管家出来赔笑道：“我们老爷想要一个荷花池，这不，就准备挖池子，这些土我叫人马上打扫干净。”
“哟，你们老爷还挺风雅的。”
“见谅见谅。”
晚上谢宅后门的板车，从三辆变成了五辆。
丁项增派了监视谢宅的人手，白天黑夜也有人换值。
*
正月二十三。
丁项料想他们的地道挖得差不多了，青天白日地出现在衙门口，坐上马车要出门办事。
同时，衙门里的守卫也松懈了许多。
一看就知道，劫狱的好机会。
丁项的马车出了街，他换了一身衣裳又悄悄回到衙门对面的茶肆。
他负责衙门这边，左玉潇负责谢宅那边。
请君入瓮已备好。
人不来，不就枉费他的心意了么。
节约时间，今天就论个输赢。
拖拖拉拉，只会显得没把握，气势上就输了！
另一边济世堂的蓝戈也是这样想的。
今天就要把人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