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鹏等四人猛地站起身，温昊的衣袖扫到桌面，把盘子和骨头扫到了地上。
清脆的声音让四人浑身一抖。
温柔今年受了不少罚，现在听到‘罚’这个字，她就觉得膝盖疼。
温培看着温鹏温蘅气不打一处来。
“那是你们亲妹妹，你们两个吃几天素就受不了了？滚去灵堂跪着，不到天亮别起来。”
温鹏温蘅苦着脸离开了。
温培跟在他们身后。
没有被罚的温昊温柔战战兢兢站在那里。
温境还在一旁，温塘不可能不罚二人。
“你们也去跪着。”温塘怒道。
温昊温柔也去了。
温境叹口气，“扬哥儿那个孩子不错，昊哥儿柔姐儿的性子该磨一磨了。”
温塘心里知道温境的话是对的。
可温境自己又没有生养过孩子，哪里知道该怎么管教孩子。
温塘道：“是，二哥说得对，以后还要严加管教才行。”
温境知道温塘听不进去自己的话，便不再说什么。
两人回了正堂那边。
秦氏知道四个孩子去跪灵堂后，对温培略有不满。
她看着一旁的温扬和温然，心里跟蚂蚁啃咬一般。
“老太太，他们还是孩子，长身体呢，就是……嘴馋了，除夕夜，跪一跪就得了，天儿这么冷，风寒了就麻烦了。”
庄氏也在一旁帮腔。
“孩子？锦姐儿是孩子没错，他们还是孩子？锦姐儿都没哭闹，他们都忍不住了。”老太太哼道，“对珊姐儿这般不敬，跪是应该的。”
一个庶女哪有这么大排场的？
秦氏真是忍够了。
“母亲，珊姐儿一个庶出姑娘，咱们能做到这份儿上已经够了，您瞧瞧别家的庶女，死了直接拉去埋了，哪有她这样风光的？还设灵堂，还有京都贵人来吊唁，珊姐儿也该知足了。她见了兄弟姐妹为她那样跪着，她也心疼啊。”
老太太脸色一冷，“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秦氏尴尬地抿紧嘴，这里是京都温府，不是青州温府！
她是这个家的主母，怎么不能做主了？
“住嘴，谁让你这样跟母亲说话的！”温塘吼道。
秦氏不情不愿地低声道：“求母亲宽恕，我就是心疼孩子们，天寒地冻地，跪在灵堂前，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温然道：“放心，病了还有我呢，免费治，保证和之前一样活蹦乱跳的。”
秦氏哑然。
老太太懒得和秦氏计较。
她年纪大了，困得早，早早就回意梅轩歇着了。
只是温珊的灵堂前，温鹏四人还跪着，不过歪的歪倒的倒，冯妈妈进去悄悄给他们拿了糕点蜜饯炒货。
“姑娘公子们，你们小这点儿声吃，大娘子说，还想吃什么尽管说，等会儿我再送来。”
有了这话，温柔也不跪了，坐在蒲团上，“知道了冯妈妈，你去拿点果干和茶水来。”
“是，六姑娘。”
温柔神情倨傲地说道：“咱们就在这里一边吃一边聊着守岁吧。”
子时刚到，就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秦氏也让府里的下人跑鞭炮去去晦气霉运。
鞭炮放了快一个时辰，才慢慢停歇。
大年初一。
天蒙蒙亮，温蘅几个人就被叫去睡觉，冯妈妈带着人打扫灵堂。
温塘穿戴齐整，和秦氏一起和皇宫朝贺。
这是大陈的规矩。
初一这天，臣子及其家眷进宫朝贺。
皇后薨逝，接见官眷的就是太后和淑贵妃。
官眷按照品级分批进去拜见太后。
长宁郡主一大早就进宫了。
“你呀，多进宫来看看我才是，还有钧哥儿，怎么没带来？”
“他现在到了狗都嫌的年纪，我才不带他来。”
康嘉的语气客气中带着亲昵，太后很是高兴。
她曾经有个女儿，长到十岁就没了。
当年她看到武陵侯夫人带着年幼的康嘉来朝贺时，一下子就喜欢这个长得和女儿相似七八分的姑娘。
康嘉六岁在太后寝殿里住过大半年，太后喜欢她甚过皇室其他公主，特地封康嘉为郡主，赐封号长宁，和她女儿用一个名字。
就连和卢国公府的婚事，也是她这个太后拍板的。
“钧哥儿会说话了，你该带来多与我亲近亲近。”
康嘉笑道：“我真带来了，您可别嫌弃他话多。”
“我疼他还来不及呢，话说，治好他的那个医师，就是那个传得神乎其神的温神医？”
康嘉正色道：“太后，我去宝国寺找佩弘大师，佩弘大师虽说钧哥儿嗓子没问题，可到底没让钧哥儿开口说话，这个温医师不仅让钧哥儿说话，也让钧哥儿活泼起来，我这心里别提多感激那位医师了。她在临州还解过五步蛇蛇毒呢，厉害着呢。”
“哦，还会解五步蛇蛇毒？”
“是啊，太后叫人打听下就知道是真是假。”
太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好，好，你信赖的人想必也不会太差。过几天你带她进宫来，让她也给我瞧瞧我这身子。”
康嘉道：“是。”
蓝薇进来时，太后又拉着蓝薇的手亲亲切切。
“薇姐儿，在贾家可还好？受委屈就跟我说，若是贾家人对你不好，我第一个不答应。”
太后一直都是这样叫蓝家孩子，亲密得很，几十年了，称呼还是没变。
蓝薇笑道：“有太后福泽庇佑，我怎么会有委屈。”
过去十几年，梁老夫人和贾和的态度都摆在那了，宫里也没有来个人为她说几句话。
当真会不知道她有没有受委屈？
不过就是试探她这个唯一活着的蓝家人心底还有没有怨言，对现在日子有没有不满罢了。
太后拍拍她的手背，“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你是个和婉贤惠的人，夫家但凡对你有一点不好，你别忍着，你来告诉哀家，哀家为你做主。”
蓝薇：“多谢太后，蓝薇过得很好。”
“当年的事，你也别怪皇帝，你姐姐在宫里虽说是禁足，可那也是一种保护，只能怪鸢姐儿身子弱，刚好那日上阳宫又走水，哎……”
蓝薇强忍着的心绪，就连手上也不敢用上半分力气，怕太后觉得自己对皇家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