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淼被礼部夏文远参了一本治家无能,而后牵连出良妾被随意打杀的案子,孙淼如今死了,却被说死得活该。
刑部也是匆匆结案。
贾焱现在不得不留在京中。
他不能太过张扬。
今日礼部官员、谏议大夫也来吊唁了。
他们的大娘子还在灵堂上看到了这些事。
贾焱必须处置楚云娘。
“楚云娘扰乱灵堂,陷害主母,是大不敬。生产前都不得出知芳院一步,须得思己之过,不然逐出武安伯府。”
楚云娘难以置信地望着贾焱。
她想辩驳,可触碰到贾焱警告的眼神,嘴里的话就咽下去了。
贾焱舍不得放她出去的。
她这段时间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这样一想,心里好受了许多,任由丫鬟扶着她下去了。
贾焱看着温然冷声笑道:“温医师,果真好医术。”
温然柔声说道:“那是自然。”
那是自然?
贾焱脸上一僵,朝梁老夫人说了一句出去招待男宾就走了。
梁老夫人倒是上下打量了温然一下,这无礼的丫头无礼起来真是没区别对待。
她那儿媳倒是真出息了。
没让楚云娘得逞。
那些姨娘们,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梁老夫人看了看棺椁,神色更是多了一分怨恨。
贾和的死,贾家自然是没有去报官府的。
所以丁项来的时候,只是吊唁。
贾和求仙问道,贾焱也只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左鸿倒是不怎么在意贾家。
可丁项觉得有蹊跷。
和蓝家有关联的人。
他不得不怀疑。
当年谁不说一句贾和无情无义啊。
可那又怎样呢,明哲保身才是常情。
蓝夫人在贾家也没传出什么过错来,可偏偏蓝氏余孽潜入京都的时候,贾和死了,蓝夫人和府中妾室起了冲突。
怎么看都不是巧合。
他见到温然,笑着上前,“温医师,真是巧,这也能遇到。”
温然道:“我为贾伯爷诊治过,贾家诊金颇丰,贾伯爷过世理应来吊唁一番。”
丁项问道:“贾伯爷之前的身子是不是已经虚透了?”
温然自然而然地说道:“没错,贾伯爷食用的丹药是他在道观自己炼制的,丹砂硫磺都很重。”
温然并不下结论。
丁项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别人替换了他的丹药,或者在炼丹的时候动手脚?”
温然点点头,“有可能。”
丁项倒是没想到她居然同意自己的说法。
他那样说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贾伯爷的死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温然居然对这种事不害怕?
或者说,不避嫌。
温然又说道:“还有一种可能——他的丹药方子是错的。可能是他看的书错了,也有可能是别人给他的方子原本就是错的。”
丁项点点头,“不无可能。”
随即他笑道:“温医师聪慧,有查案的潜力。”
温然极认真地说道:“我自然是聪慧的,不然也不能有一手的医术。”
丁项有些错愕。
温然有些时候,太过直接。
那种毫无掩饰的直接,让他这个长期查案的刑部人员有些无所适从。
朝廷官员和他说话都带着几分小心,生怕被怀疑,更怕自己露馅。
这个温然,像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小孩子。
不隐瞒也不好奇别人问的,只关心自己在意的东西。
一说到医术,那是一种当仁不让的狂妄。
和赖春雨是,和那些学医的学生是,和他这个朝廷大员也是。
丁项笑了笑,他莫名有些喜欢这个小姑娘。
小小年纪,狂是狂了点,但人家不傲。
“多谢温医师了。”丁项道。
他不可能带仵作来查尸首,只能多番询问来证实自己的想法。
赖春雨和温然的说辞相差不大。
贾家人说的,好像也没问题。
清风观么。
他过几日走一遭。
温然看着离开丁项,眼里的狂气完全褪去。
好在清风观之前就已经嘱咐过了。
丁项去,也查不到什么。
贾和的灵堂设了七日。
京都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去了。
第一日贾家姨娘的事传开后,京里大娘子们都看不过眼,更是可怜蓝薇这个失去娘家还要被妾室欺负的主母。
全大娘子收到蓝薇送来的一些小心意后,更是逢人都说蓝薇是个善心的。
她当日不过就是实在看不过眼说了一句,就被人这样记住还送些小礼来,这做派谁能不喜欢?
经此事,蓝薇收到一些诗会花会茶会的帖子。
她开始去参加这些小宴会,也不拘对方是几品官家的大娘子。
蓝薇出去和各家大娘子交好,自然是和贾焱商量过的。
意思嘛就是蓝家人脉都差不多用完了,她出去和那些大娘子交好,也是为贾焱助力。
贾焱自然是高兴的,还多多鼓励她出去,毕竟只有正头夫人才有资格出去参加宴会,府里的姨娘都指望不上。
不管她听到什么消息,总是第一时间告诉贾焱。
有时候还能遇到有价值的消息。
当然了,这是蓝戈叫人递给她的消息。
贾焱对她越发重视起来,遇到事多多和蓝薇商量,蓝薇好几次还能给他提建议。
贾焱去主院的次数多了起来。
与蓝薇说起自己手上的事也多了起来。
同样的,不管蓝薇从贾焱这里听到什么,她也会趁着出去参加宴会把消息递给蓝戈。
*
十月忽然就冷了下来。
上了年纪的阿翁阿婆意识到今年会比往年更冷,都叫家里人开始屯炭。
京都的炭紧俏得很,刚到一批,不到三天就会一售而空。
这时候便有商人动歪脑筋开始哄抬价格。
老百姓们那肯定不答应啊。
都去京都府尹闹。
官商勾结不假,可几百人去京都府尹闹,总要给个办法出来。
“无良奸商,哄抬炭价,京都府尹,无所作为!”
“无良奸商,哄抬炭价,京都府尹,无所作为!”
……
于潜无力瘫在椅子上。
他不过上任一年,怎么尽出这些事哦。
上一任,那是多平和的三年啊!
在大陈,监市践于衙,理市治序。
监市隶属府尹衙门管,于潜生气不是没道理。
衙役进来,后面还跟了一个人,是监市。
早年大陈官员过多,削减了许多官职,但有些事又必须有人来做,于是出现了流外官。
这种官,不算正式官员,但比平民又多些小吏权利。
他们没有品级,在九品之外,于是就叫流外官。
“大人,叫我来是何事?”
于潜没好气地说道:“你说呢!外面闹成什么样了,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