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偶尔能看到去上朝的马车或软轿。
济世堂刚好开门，温然和温瑶还没有到，秦氏温塘便进去等。
伙计们也不去赶他们，早到的医师看到他们也只当是病人，没有多管。
坐了半天，也不见温瑶和温然。
他们不问话不看诊，那些伙计一个都没来问他们。
温塘心下觉得奇怪。
他拉住一个伙计，“你们温医师什么时候来？”
“温医师啊？今天早上要去看诊，估计要很晚才来医馆，这位老爷您如果要看诊，我们家刘医师、莫医师都很不错哦。”
温塘挥挥手。
伙计走了，秦氏问道：“我们继续等？”
“你叫人去温宅那边看看，莫不是躲着我们。”
秦氏点点头，扭头说道：“雀儿，你去。”
雀儿有点不情愿地走了。
“这一大早，能去给谁看诊？”温塘嘀咕。
*
潘家。
温然收手，云霜把脉枕收回。
她说道：“潘大人，大娘子，我先给老太太施针，再开一副药方。三副药方后，我再来复诊看情况施针。”
潘家大娘子感激道：“多谢温医师了，原先就打算去请您，没想到您还亲自上门了。”
温然淡淡一笑，“赖医令带我来的。”
赖春雨点头，“是，主要是想看老太太的病如何治。”
这是他们事先说好说辞。
潘家大娘子看着正在施针的女子，心下有些纠结。
这姑娘看着哪哪都好，就是腿不行。
她这样主动上门来治老太太，莫不是怕她以后过门，潘家会不好好待她，特来示好？
潘家大娘子不由自主去看到自家夫君，只见潘冰面色微沉。
“潘大人，关于老太太的病情想要和大人嘱咐几句。”温然在窦老太太眼周重要的穴位已经扎上针。
潘家大娘子怔住，病情的事给她这个主母说就好了嘛，给家里主君说什么……
“好，请温医师到偏厅。”
潘冰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大娘子无须担心，老太太这边赖医令知道的。”温然说道。
潘家大娘子刚想跟过去的心思就此打住。
她知道，这姑娘找自家夫君怕是有别的要聊。
云霜把温然推到偏厅。
“温医师想谈什么？”潘冰开门见山问道。
从今早门房说温然来给老太太诊病起，潘冰就知道她不是单纯为诊病而来。
当然，也不是为了婚事。
“老太太的病，我可以免费诊治至痊愈，只是希望大人不徇私情秉公执法，有罪之人早日定罪。”
徇私情？
潘冰笑道：“我和温塘没私交。”
温然弯了弯嘴唇，“和孙寺卿呢？”
大陈九寺，只有一位孙寺卿，那便是孙淼。
潘冰默然片刻，笑道：“我原想，温医师能开医馆，能笼络那些大娘子去看诊，都是靠温家，现在看来都是全凭温医师一人。”
顿了顿继续道：“我身为大理寺卿，自然是不会徇私枉法的。温塘的案子，我会尽早定案。”
温然投去一笑，“如此，我便去写药方交给大娘子，不耽误大人上早朝了。”
潘冰愣了愣，大笑起来。
他其实从没想过温然会用药方作为威胁。
不知道是觉得长相清冷但无害的温然不会那样做，还是他天然觉得医师是做不出这等‘以方胁人’的事来。
这姑娘，有些出乎意料。
潘冰要去上朝，潘策要一同走，潘冰拒绝了，还交代了几句，让他好好护送温然回去。
*
辰时左右，榕树下就开始坐了一圈人。
一个微胖白皙的妇人进医馆，找到昨日给她们瓜子花生的伙计，拉到角落悄悄说话。
“周婶子，您可得帮帮我们姑娘，她有那么一对亲生父母，可怜得很。”
“你放心吧，这事儿交给婶子们。”周婶子拍拍胸脯保证道。
温塘看着那两人偷摸在墙角说话，眼里全是不屑，忽然那妇人便转头去看自己。
上下打量的目光，让温塘极不自在。
他是四品大员，让一普通妇人这样看，颜面何存。
他瞪回去，那妇人不知收敛，还撇嘴。
无礼的市井妇人！
温塘气得闭目养神。
那妇人出去时路过他们面前，还发出‘啧啧’声。
秦氏怒道：“你干嘛！”
妇人翻翻白眼就走了，心里骂道，都要被治罪了还嚣张。
呸。
她坐在中间给周围的妇人把伙计阿蒙的话说了一遍。
引得妇人们唉声叹气，又义愤不平。
“老姐妹们，咱可不能坐视不理！”
这些妇人吃也吃了，拿也拿了，都点头答应了。
没一会儿街头出现一匹马，上面是一高大小伙，后面是温宅的马车。
马车停稳，下来的正是温然。
“温医师，你可来了。”妇人说道。
温然笑笑，“周婶子好。”
被叫周婶子的妇人笑了笑，随即板着脸，“我陪着你一起进去。”
说完就朝榕树下的妇人们抬了抬下巴。
一群妇人就像是串门，自然而然进了济世堂的院子。
看到温然的那一刻温塘秦氏立马站了起来。
“然姐儿，你可来了，一大早的就去给人看诊，累了吧，快到后堂歇息去。” 秦氏笑道。
“你们怎么来了，有什么事，赶紧说吧。”温然皱眉说道。
秦氏压低了声音说道：“然姐儿莫倔了，你那名声现在……哎，现在只要说你和潘二郎早有婚约，那些嚼舌根的人就不敢再说了。”
“什么名声？”温然大声问道。
秦氏道：“难不成你还希望在大庭广之下说？”
“我有什么不能在人前说的？”温然大声反问道。
秦氏看她油盐不进，咬了咬后槽牙。
既然这个孽女这么不要脸，她有什么好为之担心的。
叫她名声尽毁，哭着嫁到潘家去！
秦氏清了清嗓子，声音陡然拔高，“你和潘家二郎的事……”
这话引起了不少病人的注意。
“这位大娘子，我劝你，少胡说八道。”周婶子忽然说道。
秦氏早就看不惯这胖妇人了，她瞪着妇人道：“我是她……是她亲叔母，我怎么可能胡说八道。最近有人传温医师和潘家二郎的风言风语，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
此刻她有些庆幸济世堂人多。
“这是谣言！我们然姐儿早就和潘二郎早有婚约！”
不等众人反应，周婶子呸了一声，“放你娘的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