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的是医馆,靠的是医术。没有你,我的济世堂也会长久。”温然冷声说道,“身正自然不怕影子斜。”
温塘恼羞道:“我自然行的端坐的正,这不是怕孙淼联合潘冰来陷害于我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道理,你总懂得吧?”
“云霜翠屏,回去了。”
温然走得干脆,温塘又气又恼。
秦氏端着参汤进来,“她是不是不肯?”
温塘没说话,秦氏嫌怨道:“我早说过了,她恨着咱们,怎么可能帮忙。”
“柔姐儿说得对,她就是个白眼狼。”
“过几日我非得让她把银子吐出来,你找找你其他同窗,想想别的法子吧,不能指着那孽女给你想办法。”
温塘叹了口气,现在只能如此了。
这个女儿不能为自己所用,可惜啊。
“你明日再去问问,实在不行,找个由头送回青州去吧。济世堂你找人看着,实在开不了就算了。”
放一个对自己有恨的人在眼皮子底下,他温塘可做不到。
家里的事情,温扬温昊多多少少也知道些,不过温塘向来不让他们参与后院的事,温扬是真是不过问,可温昊不行。
他亲姐姐跪祠堂,这样的大事,他不可能不闻不问。
他问了秦氏身边的江妈妈冯妈妈了解了大致经过。
结果意外知道温塘有可能被申斥贬官,他就气得跳脚。
“温然,你给我出来!”
温昊不顾小厮的阻拦,跑到意梅轩,大声喊道。
他冲进正屋,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去卢国公府救爹?”
温然轻声问道:“你是谁?”
温昊没想到温然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他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说道:“我是温昊!”
家中嫡子,以后家业都是他的!
噗嗤——
翠屏笑出了声,“我家姑娘的意思是你没有资格来过问她的事,不是真的问你名字。”
温昊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丫鬟耻笑。
脸涨得通红。
他上前把桌上茶壶茶盏扫落在地,“我告诉你,爹娘当年就算是对你不好,对你不住,你也不能借此报复他们!没有他们根本就不会有你,你必须遵守孝道,不得忤逆!不然……”
“不然怎样?”
温昊看她如看仇人,“不然我就叫爹娘再把你丢回乡下,让那恶婆子管你!你最好明天去卢国公府让国公爷帮忙!”
温昊放完狠话就走了。
“姑娘,我们搬走吧,在温家也闹够了。”翠屏道。
温然想了想,温塘被贬官是必然的了。
“嗯,等左迁文书下来就走。你们准备着吧。”
“左迁是什么?”云霜呆呆地问道。
“就是降职。右迁就是升职,明白了吗?”温然好脾气地解释。
“嗯,知道了。”云霜乖乖道。
*
勇毅坊此刻歌舞升平,街上大大小小的酒肆茶肆歌舞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清茗茶肆却不一样,安静得很。
走动的婢女伙计都是静悄悄的。
潘冰在红衣婢女的带领下,走到楼上尽头的房间。
“潘大人,快快请坐!”
孙淼站起身客气地指着对面的软垫说道。
潘冰客气地入座跽坐。
“孙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在朝堂上把温塘这个烫手山芋推到他这里,这里面没有文章,他可不信。
“潘大人别着急,先尝尝这里的茶。”
红衣婢女倒了茶便退了出去。
“他女儿救了长宁郡主,孙大人这是给我挖坑啊。”
早上潘冰拿到孙淼的证据,就知道温塘确实贪墨了。
可卢国公府他潘冰还不想得罪。
“卢国公府什么情况,老兄你难道不知道?”
“世孙都能开口说话了,他女儿上门,卢国公府难道会真的袖手旁观?管过之后再到皇上面前陈情缘由,他卢国公府依然是忠贞之臣。”
“所以嘛,我找老兄你来商议此事。”
“哦?”潘冰挑挑眉。
“潘大人的令堂不是身患顽疾么?温然的医术想必潘大人也有所了解。”
“赖医令说治不好。”
“当初的长宁郡主,赖医令也是这样说的。”
潘冰喝了口茶,孙淼继续说道:“家有神医万事不愁,至少这身子能保养得当,老兄你说是不是。”
潘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孙淼笑了笑,心想,谁都没法拒绝长寿安康这种诱惑。
待到宵禁前一刻,两人才从清茗茶肆离开。
翌日。
秦氏赶在温然出门前拦住她。
“你爹现在遇到难事了,然姐儿你总要帮上一帮才对啊。你看,之前你要开医馆需要资金,爹娘二话不说就支持了。”
“咱们是一家人,你爹爹倒了整个家就倒了,你马上就及笄了,之后就要议亲,你有个四品官的爹,和一个七八品小官的爹,议亲的人家那可差太多了。”
温然没好气说道:“昨儿温昊来院儿里耍了一通威风,你不会不知道吧?软硬兼施的好手段你用在孙淼潘冰身上,比我强。”
秦氏当然是知道的。
她正要辩解,温然说道:“墙倒众人推,知道吧?若我去卢国公府说一声,只怕明日大理寺就能全部核实罪状了。”
秦氏惊愕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去卢国公府让人跑大理寺给自己亲爹快快定罪?
秦氏气得话都说不出,这,这到底是个什么女儿啊!秦氏身子晃了晃,冯妈妈江妈妈立马上前搀扶。
“我没有落井下石你就该谢谢我了。”
温然的声音极冷,秦氏听得心惊。
翠屏云霜推着温然走了。
秦氏气弱道:“柔姐儿说得对,该把她送回青州去,送到鸟不拉屎的乡下去,她就是来讨债的啊!”
冯妈妈小声道:“大娘子,还是去看看柔姐儿吧,跪了两日了。”
提起这个秦氏立马去了祠堂,这回不管温塘怎么说,都要把温柔接回玉婷轩。
温柔听见外面大门被推开,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跪在蒲团上。
见到秦氏才又坐下,她用了秦氏给的膏药,手没那么肿了,哭哭啼啼说痛说累。
秦氏心软道:“知错了吗?”
温柔哭道:“女儿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娘,救救柔儿吧。”
“走,跟娘回去。”
回了意梅轩温柔才知道温塘惹上麻烦。
四品本就不算大官,还被贬,她真的就难嫁高门了!
“娘,你说忠勤伯府能不能帮上忙?”
“柔姐儿,你什么意思?”
温柔羞涩道:“廖公子不是送了我一支簪子吗,我想,或许能让他帮帮忙。”
秦氏想起温塘的话,叹道:“柔姐儿,你现在是禁足的。至于廖公子何公子,你就别想了。”
温柔怯怯说道:“娘……我只是想帮忙。”
秦氏点点头,“我知道你是想帮你爹爹,这件事是大人的事,你别担心了。”
秦氏走后,温柔找到那只金翅蝴蝶簪,看得出神。
何家如果进不了,廖家也是不错的。
若父亲被贬出京都,她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温塘这两日是睡不好吃不好,他到处去求人,可昔日同窗都说帮不了忙。
潘冰还来盘问过一次。
他急得上火,秦氏让他直接去找潘冰,温塘想了想,觉得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温塘揣着家里的三千两银票出了门。
潘冰看到他一点不意外,留他在书房,两人单独说话。
“什么?你要娶温然?”温塘大惊。
温然才十四,潘冰和他同一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