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屏瞪大了眼,没听错吧,真是京都卢国公府啊?
余氏笑道:“稍坐片刻,我去让人叫然姐儿出来。”
朱管事点头,“多谢。”
翠屏立马说道:“大娘子,姑娘在后院喂兔子呢,不能去打扰。不然兔子急了会咬人。”
后面那句话是对刘妈妈说的,刘妈妈面色一尬,她刚才就不该答应再来一趟,白白让这个小丫鬟讥讽。
朱管事脸色也不太好,家里郡主病情那般严重,他们耽搁不起啊。
“大娘子,您瞧……”
“朱管事,我知道您很急,但您先别急。我家姑娘看诊是有规矩。”
“什么规矩?”
“心情好就看,心情不好就不给看。您多少也知道家里一点事吧……我家姑娘可不吃威逼利诱那一套,若真是想治病,那烦请您耐心等着。”
路上,他已经详细听小厮打听来的消息。
温蘅的病,温然说不治就不治。
这就是例子。
“这是我们从京都带来一点小小心意,可拿去问问温姑娘喜欢与否。”
匣子里是一对白玉手镯,通透无瑕,一看就是上品。
翠屏福了福身,“我家姑娘平日里不爱戴这些。”
无奈下,只能等了。
余氏让人添茶添糕点蜜饯,好好招待。
日上中天,温然还没出来。
朱管事已经急得坐不住了。
可是一想到那丫鬟说的,温然治病全看心情,他就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而余氏则是让人不断添水,“朱管事,喝茶喝茶,我夫君一会儿上完课就回来了,到时候他能陪你们说说话。”
他喝了一肚子水,如厕三次了。
可人家大娘子待客周到,他也不好说什么。
哎。
失策啊!
昨晚就不该去温家。
午饭是余氏和温境陪着用的,温然一个影子都见不到。
温境陪他们坐了一会儿,前院说是什么钦差来了,就走了。
客厅就只剩下他们何家的人。
“朱管事,这么等下去不是事儿啊!”
“我知道!可又有什么法子,人家不想见总不能强势闯进去吧,闯进去了,人家不治又怎么办?”朱管事比他们更着急。
“把她抓去牢里关几天,看她治不治!”
“混账,世子爷专门说了礼遇!再说了,你刚才没听到吗,兔子急了会咬人!这姑娘根本就是软硬不吃!”
“为什么啊,平常人一听咱们卢国公府的名头就一个劲儿巴结呢。”
朱管事叹了口气,这姑娘恼了,恼他们没来亲自请,让那个刘婆子来请她去温家,偏偏她又厌恶温家。
哎。
朱管事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
刘妈妈则是在余氏那里劝说。
“五姑娘要是肯去,老太太要给五姑娘说一门好亲事呢。”
“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做主,我现在是然姐儿的母亲了,我会操持的,老太太不必费心。”
“大娘子,你要是说服了五姑娘,以后在老太太面前就是顶好的,想什么时候回府就什么时候回府,老太太再也不提二老爷纳妾的事情了。”
没有子嗣,老太太一直让温境纳妾,余氏是知道的。
她道:“你自己去吧,我不去。五姐儿想治就治,我可不逼她。”
刘妈妈眼里快喷出火来。
“大娘子,你是温家的儿媳,你这样做,恐怕不适合做温家大娘子。”
“难道你适合?”
刘妈妈被噎得说不出话。
前院每个学生都被叫去问话。
蓝戈和曹武排在后面,皆沉默不语。
他们那日在客栈已经商量了对策,现在丁项来盘问,胸中早已备好答案。
“你是说,当日东厢房起火,邓都督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徐林峰背着一个人走了?”
“是啊,那是受伤的人。”
“温姑娘也在?”
“当然,就是她身边的翠屏来前院叫救火的。”
后来又问了几个学生,他脑中渐渐出现了那日的画面。
书院里就想对小姑娘胡来,邓阔死得也不冤。
“书院里甚少有其他人来。”
“夫子平日就是讲课,听说也去老太师家,别的我也不知道。”
“夫子交好的都是名士,没听说交好平头百姓的。”
“大娘子一直深居简出。”
面对蓝戈和曹武,丁项审得也很快,因为他们不在场的证据很充足,一点嫌疑都没有。
他随后又让所有小厮仆妇来问话。
这架势连朱管事也觉得不对劲,一问才知道青临典都督被杀了。
不过他们卢国公府向来中立。
日光西斜。
钦差大人盘问完所有人走了,而朱管事还在厅堂叹气。
什么兔子得喂一天?
外面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朱管事才抬头。
小女子穿着青色襦裙,鹅黄大袖衫,长相清冷,神色淡然。
仅凭那轮椅朱管事就知道那是温然。
虽然起初他听王妈妈说的时候,很是惊讶这么小的姑娘居然看一眼便诊出病症,现在看到依然很惊愕。
这年纪是不是太小了点?
他激动地站起来,“温姑娘。”
终于是来了!
“我家郡主现在已经十分病重了,请姑娘跟随我等去京都救救郡主吧,国公爷和世子必有重谢!”
“我知道。你家郡主现在必定全身僵硬每日昏迷,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吃不下喝不下,偶尔还会抽搐不断。”
朱管事愕然。
起初他还有些不信,现在……
他颤声道:“姑娘,您说的都对,想来这些时日,郡主的病更严重了。”
他撩起衣袍猛地跪在地上,叩首道:“姑娘,救命啊!”
翠屏和云霜也吓了一跳。
这可是国公爷府上的管事啊!
跪得这么干脆……
温然道:“你说,有谢礼,是什么?”
朱管事不明白为什么她忽然又对钱财感兴趣了。
他实话说道:“具体谢礼应该是国公爷看姑娘需要什么给什么,不仅仅是钱财。”
“来的时候,没带东西?”
朱管事歪歪嘴,这要东西也太自然了吧。
“带了一支两百年的人参,一对白玉镯。”
“人参呢?”
?
人参?
朱管事这才反应过来,她哪里是要东西,明明是……明明是知道他把东西给温家人了,现在要要回来啊!
这姑娘,记仇着呢!
可这人参只有一根,他现在不可能变出一根两百年的人参来。
“东西在温府,没带来,我立马让人给姑娘取来。”虽说收回送出去的东西丢人,可是郡主的性命才是大事啊。
闻风而来的刘妈妈刚到听到这话,立时站在原地不动。
何家一个小厮笑道:“请妈妈带路,让小的去取人参吧。”
刘妈妈咬咬牙,转身走了。
秋月堂里,老太太心痛地看着刘婆子开锁拿出最里面的匣子。
她上前把匣子抱在怀里,“我的百年人参啊!”
“这国公府的人也不要脸,送出去的东西还要拿回去。”
“我的救命宝贝啊!”
“那个孽女!居然跟自己亲祖母抢东西,真是不像话啊不像话。”
她打开匣子看了看那白白胖胖的人参,凑上去闻了一口。
“我的人参啊……没了。”
刘婆子忍不住了,道:“老太太……那人等着呢……”
老太太不舍地把匣子给刘婆子,刘婆子拿到一刻,她又抢回来。
“这是我的人参!”
温培看不下去了,抢了匣子给了刘婆子。
刘婆子把匣子抱出去还能听到里面哀怨的声音。
我的人参啊,我的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