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贵妃死后她宫里的宫女太监都以为萧阙会有所动作,毕竟他当日在云贵妃寝宫里又哭又笑的模样几度癫狂。
但萧阙回去后却异常平静,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照样对皇帝俯首,乖顺听话。
有人唏嘘,暗地里说他没血没肉,有人庆幸,云贵妃所担忧之事到底没有发生。
云贵妃死后太子无人可依,一步一跪他都得忍,这是无奈也是残酷的现实。
被调到其他宫里的白桃后来曾遇到过太子几次,他性子越来越难以琢磨,还学会用以前在云贵妃宫里不曾用过的身份压人。
终于在陛下的培养下,他要变成另一个陛下。
太子十二岁时,百姓不堪暴君压榨,在诸侯的煽动下一同发起政变。
渊德十六年,诸侯带兵杀入皇宫逼宫,一时间皇宫内外火光滔天,血流成河,厮杀四起。
叛军从东西南北四个大门涌入堵住出口,萧佑寡不敌众又无路可退,最后被围堵在明阳殿内。
“废物,都他娘的一群废物,享了几年福就忘了仗怎么打,现在居然连一群低贱的民兵都抵挡不住!”
伤痕累累的萧佑拖着沾满鲜血的重剑跨进明阳殿内时破口大骂。
到底是征战经验丰富的帝王,就算是处于下风,他依旧还能设出十二道人防拖延时间。
只是十二道防现在只剩最后六道防。
一人独掌这么大个江山,萧佑不可能没什么戒备,他早在这些年培养出十万铁骑,就分布在各个州。
铁骑不认人,只认皇帝手中玉玺,只要他能拖到铁骑支援,那他的江山依旧固若金汤。
满宫嫔妃和皇子公主都挤在大殿内,见皇帝进来,平日里最受宠的香妃扭着柔弱的身躯满脸担忧上前,“陛下,您受伤了?”
身披黄金战甲,但萧佑脸上和手臂上都被划了几刀。
他身材魁梧,这几刀倒显得不痛不痒。
“爱妃不必担忧,寡人无恙。”把剑抛给一旁的太监,萧佑搂着香妃的肩膀往前走。
萧佑进来之前大殿里的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都在暗想若是萧佑战死,她们又该如何谋生路?
萧佑残暴虽残暴,但关键时刻出现还挺让人有安全感,他一进来,殿内的躁动不安瞬间停歇。
见一群皇子齐齐站在一处,萧佑喝道:“身为儿郎,你们为何躲在这里不出去迎敌?”
一嫔妃站到皇子们面前,颤颤巍巍道:“陛下,皇子们平日里锦衣玉食惯了,不善舞刀弄剑,这出去了也只有送命的份啊!”
皇帝一门心思都放在培养太子身上,其他皇子平日偷奸耍滑惯了,身上还真没点真本事,到这关键时刻自然也只能缩着头。
“一群废物,等平定这次叛乱,看寡人怎么收拾你们!”
此话一出,皇子们不由哆嗦起来,皇帝说到做到,到时候他们就算不死怕是也要掉一层皮。
“太子呢?”在人群里寻找半天也看不到人,萧佑又道。
“在这。”众皇子身后响起一道平静的声音。
众人退开,身披战甲的萧阙就坐在登往龙椅的第三层台阶上,怀里竖着一把剑,面无表情。
两年时间,萧阙长了点个,看起来不再那么幼小。
许是这两年没怎么笑过,他看起来又成熟很多,仔细一瞧竟有了几分帝王之相。
看他样子不急不缓,皇帝皱眉,“太子,你何时也开始如此怯懦了?”
萧阙抬头看他,眼中似乎闪过几分不屑,“要去的,不过有件事要先解决一下。”
皇帝眉头蹙得更紧,很是不悦,“大敌当前,还有什么事比保家卫国更重要?”
萧阙从台阶上站起来,手放在剑柄上,“自然是当家做主之事!”
他以雷霆之势拔出剑,敏捷的身形直直朝皇帝刺来。
“什么?”皇帝怒不可遏,推开怀里的香妃连连躲闪。
抬着皇帝重剑的太监见状刚想把剑递给皇帝,还没行动脖颈处一阵冰凉,回头一看,殿内侍卫皆已倒戈。
嫔妃们手无缚鸡之力,皇帝一下成为众矢之的。
萧阙力道和体型都不及他,好在速度很快,挥起剑步步劈向他。
皇帝没有武器只能不停躲闪。
“你想杀了寡人?你想给你母妃报仇?”
云贵妃死后他本以为太子多少会跟他闹,谁知他什么都没做。
他刚开始也怀疑他,只是这两年他过于乖顺,彻底打消他的疑虑。
原来他一直都没放下,而是在等一个时机。
如此沉得住气,确实是个可塑之才,竟连他也生出几分佩服来。
“既然要锻造一把没有感情的刀,那陛下就该清楚总有一天这把刀也会砍向自己!”
萧阙一剑刺过来,皇帝及时躲避,利剑在石柱上砍出一个凹槽。
“你以为以你现在的力量可以扳倒寡人?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不试试怎知撼不动?”
众人缩退至墙边,利剑与盔甲碰撞摩擦出阵阵火花,叮叮锵锵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后来退无可退,皇帝一手握住利刃,掌心鲜血横流。
到底年纪小,萧阙力道不及他,又不肯放手,被他那么一拉,身子便被拉到皇帝面前。
皇帝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眼里燃着熊熊烈火。
“你以为买通这殿内之人便可高枕无忧了?愚昧!若是没有寡人忠心耿耿的战士在外面抵挡,你今日就算是杀了寡人,又如何能走出这明阳殿?”
他手指毫不留情收紧,萧阙面色通红,开口说话也磕磕绊绊,“你,又,怎知外面没有我的人?”
皇帝满脸不屑,“不可能,你撼动不了寡人的萧家军,正如你杀不了寡人一般。”
“是么?”
被他抵在墙上举起来的萧阙眼底闪过厉色,没绑紧的袖口划出一把匕首,他双脚往后一蹬,脑袋灵活往一侧转,身体旋转便脱离皇帝掌控。
皇帝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像猴子般灵活攀上他的身体,接着毫不犹豫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直到鲜血喷溅,皇帝还捂着脖子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怎,怎么可能!”
他不知道萧阙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这个动作萧阙在暗地里练了成百上千次。
落地的萧阙脸上溅满鲜血,他侧头勾出冷笑,“百炼成钢,没有什么不可能。”
他从小就被皇帝泡在血缸中长大,稍有让皇帝不满意的地方就是鞭棍伺候。
他身上每一条伤疤都是他对皇帝的恨意,以前若是没有他母妃,他早该疯了。
“啊……”皇帝的身体和他的话音一同落地,嫔妃们见状纷纷尖叫。
香妃心一沉偷偷往后挪步。
萧阙胆敢弑君,想必早就知道当初陛下给云贵妃赐毒酒是她的主意。
香妃小心谨慎,却不知自己现在在萧阙眼中就是那挣扎的蝼蚁。
萧阙含笑的目光看过来,她浑身哆嗦,比地狱的修罗还吓人。
还没来得及抬腿跑,萧阙手上匕首已经飞过来,她嘴巴大张,瞳孔中匕首光影无限放大,不偏不倚就插在她的脑门。
“啊……”
见到此举,嫔妃和皇子们皆吓到腿软,跪地求饶,“殿下饶命!”
萧阙一步步走上高台龙椅,坐在高处俯瞰众人,“陛下战死,从现在起,孤便是这天下共主,尔等可有异议?”
底下人面面相觑,接着齐齐喊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萧阙第一次体会到将人踩在脚底下的快感,张狂的笑响彻整个大殿。
众人汗流浃背,这死了一个恶魔又上来一个恶魔。
况且他还如此年幼便有这般狠劲,若是再长大那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