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么个回事啊。”
柯乔当即眉头一挑，从那亚齐苏丹的话当中，他听出了些许深意，似乎那...呃，文莱苏丹的想法有些不一样啊。
“上使有所不知啊。”
照例还是那亚齐苏丹开口了，“那文莱苏丹跟那佛郎机人勾结在一块，就连天朝上国的军队过来了都不管，怎么会理会我们呢。”
这话说得很有艺术，颇有几分挑拨离间的感觉，这柯乔不是愚笨之人，自然没有听进去，不过这也成功激发了他内心的好奇心。
于是乎他继续沉下性子听了下去。
“那文莱苏丹啊，与那些金发碧眼的佛郎机人结盟，借助那佛郎机人的势力来打压我等。”
“是啊，是啊。”柔佛苏丹立刻点了点头，表示深有感触。
“啧——”
柯乔轻啧了一句，“那文莱苏丹还真是...”
柯乔说到这，便摇了摇头，他自认为看得很清，呵呵这就是与虎谋皮啊。
当然了，这话，柯乔放在心中就好了，不可能说出去的。
但是其实文莱苏丹这样做也是有苦衷的，但是柯乔不知道，因为他并不了解那背后的深厚背景，其实那文莱苏丹之所以倒向佛郎机人还是有其深层原因的。
对于这一深层原因，朱载壡知道。
他作为后世的来客，其实对于那段大殖民时期的历史还算是熟知的。
在整个南中国海地区，原本是受到穆斯林的控制，大批量的穆斯林商团活跃在整个南中国海地区，几乎是垄断了整个中国对于欧洲地区的贸易。
那个时候哪怕是海禁松弛的时候，中国的商船最多也就到达如今的越南等地，之后的所有行程都是由那些穆斯林商团一并操办的。
可是这一切随着西班牙和葡萄牙两国的到来，而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西葡两国的殖民者所携带的新型航海技术，乃至于新型的海战战术，都一次又一次地碾压着那些个苏丹国，以及那些个穆斯林商团。
那些个穆斯林商团们所构建的整个贸易体系，在西葡的冲击下，变得支离破碎，所有苏丹国开始了新一轮的洗牌。
像是亚齐和柔佛，因为种种原因选择了抱住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大腿，选择与佛郎机人对抗到底。
但是也有些苏丹国选择了另一条途径，那就是选择与西班牙或者葡萄牙人进行合作。
相较于那西班牙人那种带有些许宗教狂热的攻击性团体，那些个更加注重于金钱利益的葡萄牙人相对来说反而是比较好相处的。
因为那些个西班牙人往往会因为出于对于宗教的信仰，而选择让当地土人强行改变自己的信仰，这一点对于那些个已经浸染了数百年穆斯林光芒的土人乃至苏丹们来说是无法做到的。
而这也是为什么直到现在，西班牙人还是只能在吕宋的中部地区占据地盘，一直无法深入内陆。
其中最要紧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宗教改信这个问题。
但是葡萄牙人不一样，他们，又或者说那些个葡萄牙贵族们，更加喜欢那白花花或是金灿灿的金银之物，以及那异国的香料。
对于这些东西的喜欢远远超过对于宗教的信仰。
也正因为这一点，他们对于那些个所谓的异端往往是包容的。
相较于那些个异端来说啊，那西班牙人，乃至各种岛屿才是他们关注的目标。
没有错，对于这帮子逐利的葡萄牙贵族们来说，在利益面前，哪怕是同宗的西班牙人也一样是敌人。
甚至于还会伙同异端教徒来一块围剿西班牙人的势力。
这葡萄牙人的陆上战斗力其实并不强，他们唯一值得称赞的是那火炮技术以及那要塞技术。
但是这些西班牙人也会，可是为什么最后还是葡萄牙人占据上风呢。
原因就是这个。
葡萄牙人很善于团结一切力量。
就像那亚齐苏丹，为何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还是输掉了这场战役，除了兵源质量问题，除了个人将领的微操能力问题外，更要紧的就是那些个葡萄牙人以金银开道，买通了一部分的土人士兵，让他们在阵前倒插一脚，最后本就军纪不严的土人士兵，顿时一片狼藉。
这些葡人在占据整个南中国海的时候，其手下有着大量的土人士兵帮衬着一块，其中就包括了文莱苏丹。
那文莱苏丹的势力范围是包含了吕宋的南端地区的。
而吕宋正好又是西班牙的势力范围。
在马尼拉苏丹国被几乎打压得衰败之后，整个吕宋能扛起大旗的只有文莱。
因此在西班牙人眼中，作为异端的文莱苏丹就是要消灭的对象了。
哪怕那时候的文莱也处于国力的强盛期，同时还有着来自半个苏门答腊等地的穆斯林势力支持，甚至也包括了亚齐国的支持，但是很遗憾，他们还是斗不过西班牙人。
这让文莱苏丹国与整个西班牙人产生了极深的矛盾点。
这也迫使了文莱倒向葡萄牙人。
而那葡萄牙传教士的到来，则正式拉开了两国的合作序幕。
这些个极度善于伪装自己的葡萄牙人，通过传教士作为媒介，成为形成了一个同盟国。
并且这一同盟国在一定时期内还是相当的稳固。
一方面是因为葡萄牙人的国力在慢慢地衰落，他们在世界各地的殖民地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其中就包括了南中国海地区，哪怕南中国海地区有着香料群岛这一王室的聚宝盆。
但是对于已经陷入兵力短缺，乃至多线作战的葡萄牙人来说，此刻远距离的兵力投送，已经很难再去实现了！
更不要说在欧洲地区，国内的反叛势力，乃至国外的西班牙都是葡萄牙人的心腹大患。
所以在没有办法获得本土有效支持的葡萄牙人只能要妥协。
那就是选择结好文莱苏丹国，借助他来进行对于香料群岛的控制。
因为文莱苏丹国当中，有着很重要的一个岛屿，叫做宾坦，后世的说法可能更加熟悉一些，又被称为民丹岛。
葡萄牙人需要通过在这座岛上建立堡垒，从而进一步控制乃至加强对于香料群岛的管辖力度，从而获取更多的经济利益，来维持葡萄牙这艘破船的存在。
与此同时，那文莱苏丹也可以起到缓冲带的作用，让西班牙人的势力与葡萄牙人的势力有一个空白地带。
这一地带的形成是有利于葡萄牙人的，因为它的存在使得整个西班牙在亚洲的势力难以拓展，十几年下来，西班牙人的势力还是只停留在宿务岛上。
而正是这一点，将西班牙的野心压制的太狠了，导致安娜一提出要攻占满剌加，就得到了吕宋总督的支持，原因就在于此。
而另一方，那文莱苏丹其实也更加倾向于引入葡萄牙人，因为相较于葡萄牙人来说，那些个西班牙人更加具有侵略性，乃至于宗教的好战情绪，也就是那种所谓的为上帝而战，这种人不是圣徒便是疯子，所以文莱的历代苏丹都是不愿意跟西班牙人发生冲突的。
等到了九世苏丹穆罕默德·哈桑的时候，更是在努力维持这种关系，甚至允许让对方的传教士，那时候传教士其实就是后世的大使一样的身份了。
苏丹是允许那传教士常驻在自己的王都的，这一点就足以证明那文莱苏丹是极其愿意与葡萄牙人搞好关系的。
当然了，这些东西，那柯乔是不会想到的，他只是稍稍感叹了一句那文莱苏丹的见识问题之后，便开始询问起鸟粪问题了，毕竟相较于那些遥远的苏丹，还是太子在他心中地位更高。
“对了，几位苏丹啊，你们可曾听闻过...呃...那个...那个瑙鲁。”
柯乔停顿了好一会，这才将这个名字说出来。
“呃？？”
那几个苏丹一听到这个名字瞬间一脸蒙圈，很显然他们对于瑙鲁这个名字是极为陌生的，这也不能怪他们，不过朱载壡实在是想不起来那瑙鲁之前叫什么名字了，没办法，只能写上后世的名字了。
而那柯乔一见到几个苏丹脸色的变化，便明白了太子说的这个岛屿，大概是没有戏了。
但是他并不死心，反而是继续补充道，“还请各位好好想想，那岛上，听说有很多很多的鸟粪，那里有些地方的鸟粪甚至有数丈之深！”
柯乔一开始也是不理解朱载壡在信中所写的米的，但是后来朱载壡特意又来信一份解释了一句，这才让柯乔明白。
当然了，柯乔的话没有说完，“若是可以派人运送此物过来，每十船鸟粪，我家殿下可以一箱丝绸为价进行收购！！”
“什么！!”
那两个苏丹的脸上都写满了诧异，怎么可能，这居然还会有这等好事，用鸟粪来换那亮闪闪滑溜溜的丝绸，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上使！！”
柔佛苏丹当即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没办法，他现在就缺钱！，“上使刚刚所言者，不假？？”
“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