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先是马蹄声响起,而后是脚步声响起,两道人影出现在了朱纨的院门外。
正是卢镗和柯乔二人。
这二人刚一进院,便站在院内,齐齐一抱拳道,“末将柯乔!”
“末将卢镗!”
“参见朱总制!!”
“好,好!!”
朱纨看到自己手下两位心腹爱将的到来,脸上也扬起些许喜意,他点点头,随意一挥手,招呼几人进来。
等到二人也来到屋内之后,朱纨这才对着二人朗声道,“老夫刚刚收到兵部的铜龙传符,皇太子已经批准了老夫的请战折子!”
“好!!”
“殿下果真英明啊!!”
卢镗和柯乔二人自然是喜上眉梢,身为武将,打仗,尤其是打击退外敌的仗,他们最是喜欢了!!
朱纨的脸上也是有着喜意,他捋了下胡子,轻声止住了二人的声音,“好了,既然已经同意了要打这仗,那么我们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讨论如何打,如何打得精彩!”
说完这话之后,朱纨的脸上重新恢复成严肃状,他缓步来到沙盘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份沙盘。
自从柯乔制作了这份沙盘,并且告知那些闽海的走私商,以及浙海残余的舰队都汇聚于此,他便几乎每天都研究这份沙盘。
“那些海商当中,最让老夫挂心的便是佛朗机人的舰队!老夫若是没有记错,这原本双屿港有多达一千两百余人的佛朗机人吧!”
朱纨紧紧盯着沙盘,“自从双屿港一战之后,这些佛朗机人大多跑到吕宋去了,不过老夫前几日接到你柯迁之的消息,说是那些佛朗机人又回来了,并且也加入到了走马溪的海商舰队当中。”
“是的!!”
柯乔的脸色也有几分凝重,这佛朗机人的舰队火力最是强悍,实为劲敌,“末将以为这些佛朗机人之所以重新回到走马溪,是收集我大明的商品,并且想要等到六七月,趁着信风,前往日本进行走私交易。”
“不过…这佛朗机人似乎是分成两国,末将听麾下瞭望之人说,说这从吕宋过来的大船所挂的旗帜,跟之前双屿港那些佛朗机人的旗帜不一样!”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一旁的卢镗插话了,“都是黄头发蓝眼睛,说着一嘴鸟语的西夷人,管他几个国家呢,咱听那评书的人说,说这大明没有之前,以前不也是有过魏吴蜀三国。”
“说些什么胡话!!”
朱纨听到这卢镗越说越离谱,当即喝道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头。
“迁之的意思啊…”
朱纨轻抚了下胡子,眼中的精光一闪,“老夫明白,若是那佛朗机人有两个国家,便可分而治之,效仿那前隋裴矩之举。”
柯乔当即又是一个抱拳,“总制明智!!”
卢镗也不愚笨,只是没往这政治方面去想,分而治之这词一出来,他便明白了,当即咧开嘴,笑了起来,并且顺势拍了下柯乔的肩膀,“行啊,老柯,你这是文武兼备的奇才啊!!”
“就那些满嘴满身的毛的佛朗机人,一个个跟猴子一样的,你都要想着法子让他们内斗啊!”
卢镗说到这,眼睛一眯,笑着打趣道,“咱总制大人那肚子里都是墨水,不过我看你老柯这肚子里面都是坏水啊!”
柯乔自然是习惯了卢镗的插科打诨,当即连连摆手,打掉搭在自己肩膀的手,“去去去,你小子这嘴是开过光的,还是咋的,损人怎么这么厉害,我看啊,你的嘴巴比你的脑袋要聪明些!!”
“诶,你!”卢镗当即一瞪眼,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朱纨拦下了。
“好了,好了。闲话稍后再叙!”
朱纨此刻也被这二人逗笑了,而后故意板着脸说道,“对了,你卢镗嘴皮子工夫很不错,但是老夫让你办的差事怎么样了?”
“回总制!!”
一听到朱纨说起正事来,卢镗当即也严肃起来,抱拳道,“总制你交代的造船,末将已经完成,那四十艘捕盗船,全部都是蜈蚣船,而且用的都是从福建山区那边采伐过来的杉木,都是风干了两三年的!”
“另外,末将后期是一艘艘检查过去,这每艘造价平均下来都在五百两,末将可不敢松懈。”
这所谓的蜈蚣船,乃是仿造佛朗机人修建的桨帆船,因船体狭长,两舷又有很多船桨伸出,俯视形如蜈蚣,故称为蜈蚣船!
“恩,好!严谨是好事,从双屿港之战,我们便开始建造这船了,如今这四十艘蜈蚣船终于好了!”
朱纨的声音中有着些许激动,“总算是赶上了大战之前,这次水战有多了几分胜算!!”
这话虽说有点长他人志气,但是出乎意料的,柯乔和卢镗二人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蜈蚣船的威力,他们在双屿港之战中,便见识过。
那船长十丈,阔三尺,列船楫四十,其行如飞,又无倾覆之忧,这一日下来,百里可行。
更令他们二人记在心中的是那船上的火器,一艘船上到处都是佛郎机炮,火铳一多,那真是弹药如雨,所向无敌。。
正是因为这种船,自己等人在双屿港虽拼命拦截,但还是让大部分佛朗机人逃走了。
“不过,总制,那蜈蚣船的威力大半都是靠火器的!”
卢镗此刻再次抱拳,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们现在浙江卫所,迅雷炮倒是不少,匀出来之后,每艘蜈蚣船能带着二十门!”
所谓迅雷炮,其实就只有十来斤重,不过威力还行,能把三钱重的铅子打出两三里地去。
“铜发熕的话,估计就只能每艘配一门了,这点末将很担心,因为那些佛朗机人,每艘船,先不说那数量,就说那重量,火炮重者千斤,小者亦有百五十斤!”
卢镗十几年下来的水战经验告诉他,火炮的威力在水战中很重要,“而我们当下水师的头牌,铜发熕,每门约重五百斤,这下不单是数量比不上,每艘就一门!就连重量也不行啊!”
此话一出,就连一向沉稳的柯乔,脸色也是有些难看,是啊,这蜈蚣船上若是没有足够的火力,那不是变成样子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