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臣张鏊,参见皇太子!!”
在朱载壡的一声询问之下,又是一员二品大员出列。
“你便是南京兵部尚书。”
朱载壡上下打量着他,此人清瘦的面孔,颔下稀疏的胡须,倒更是比起之前的户部尚书多了几分正气。
“回殿下的话,下臣,便是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
这位南京的兵部尚书再次一拱手回道。
这参赞机务,其实是因为南京兵部尚书可以直接调兵,所以加了“参赞机务”的衔。
这南京的兵部,所掌管的职责主要为南直隶地区的调兵权,以及后勤保障,自然也包括应天府南京。
至于这统兵权则分别由南京五军都督府,也就是那些个武将勋贵,以及南京内守备太监负责。
这三者构成了整个南方的三巨头。
当然这是之前的,现在还多了一个朱纨,直浙总督的头衔,让他在战时可以统辖整个东南区域的卫所兵和营兵。
“南京京营中现有兵将多少?可有多少缺额。”
“这——”
出乎朱载壡意料的是,这个一脸正气的南京兵部尚书居然也顿住不答话了?
“什么情况??”
朱载壡在经过短暂沉默之后,语气顿时拔高,“你身为本兵,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
“回殿下,下臣是掌着调兵权,这统兵权并不在自己手中,具体兵额,有无缺额,还需问五军府的都督。”
那兵部尚书张鏊,本来还想说内守备的,但是一想到鲍安的手段,自己还是及时住了口。
武将群中,排在前列的几个将领听到这话,顿时不安分了起来,一个个直接怒眼盯着张鏊。
“五军府的都督呢,在哪??”
从武将群中钻出两位身着戎装的将领,二人对视一眼之后,便纷纷抱拳道,“灵壁侯汤佑贤,南京协同守备,兼领南京后军都督府见过皇太子!”
“宁阳侯陈继祖,掌南京右军都督府事见过皇太子。”
两个人的出列,没有令朱载壡满意,“怎么只有这两个人!”
“回殿下!!”
这回是跟在身侧的守备太监鲍安开口道,“殿下,漕运在即,左军都督府的魏都督,前些日子领了提督漕运总兵官的差事,已经启程押送运京的漕粮了。”
“另外前军都督府掌府事,丰润伯曹松,领着提督操江的差事,正在刘家港那训练崇明县的沙兵。至于剩下中军,圣上登基以来,便一直是空着的。”
“空着?”
朱载壡皱着眉头轻语了一句,而后又开口问了同样的问题。
“回殿下!”
两位勋臣先是看了眼鲍安。
结果这两位眼神太直接,被朱载壡当场发现。
鲍安也瞬间气恼,这是什么坑人的家伙啊,当即低声喝道,“瞧咱家干啥呀,太子问你们俩话呢,没个出息的。”
听到这话的朱载壡顿时挑了挑眉头。
好家伙,这鲍安还真是跋扈啊,把这勋贵都当成下人来谩骂。
别的不说,这汤佑贤的先祖可是汤和啊。
再看看那两个武将的反应,像是个犯错的小孩,居然还低头了??
这要是他们先祖还在,知道他们被一个阉人骂的抬不起头,不得要再被气死一回。
“殿下,我,我等!!”
两个勋贵面面相觑,他们哪里知道兵营里有多少兵啊,要是问哪座青楼里有多少清倌,多少红倌,他们自然是一答一个准。
可是如今问这个,这太子不是为难自己吗,有心想不回答,但是抬眼望向跟在太子身后的数千骑兵后,心中涌现出害怕,又不能不答,无奈之下,只能低头当起了乌龟。
就这样,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气氛越来越冷,朱载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在朱载壡忍不住想要一个骑兵冲锋,学学朱温,来个白马驿屠杀,将这帮子不知道干什么吃的文武官员全部屠杀时,一道粗豪声音响起。
“回太子殿下的话,末将知道!!”
回话的人正是刘显。
那兵部尚书张鏊一见到是他,便立刻拼命给他使眼色,想要劝阻。
但是刘显却是直愣愣地走到朱载壡跟前。
“你是什么人?”
朱载壡望向眼前这位络腮胡大汉,此人身材极度魁梧,跟马芳有得一比。
可能他是整个南京里面唯一敢指出缺额问题的人了。
“回太子殿下的话,振武营都指挥佥事刘显!!”
刘显直接单膝下跪,对着朱载壡行了个常朝礼。
“刘显??”
朱载壡的眼睛猛地一亮,又是个名人。
刘显可能在后世不太出名,但是他的儿子,刘綎,这个晚明第一猛将的大名,是十分熟悉的。
但是他本人也差不到哪里去,堪称一时名将。
此人倒是可以招揽成为自己的班底。
不过朱载壡对于自己以后的班底,历来都是要考量一番的
他盯着刘显,而后幽幽地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就不怕??”
太子的这句话一出口,直接引起连锁反应。
几乎所有官员都变了脸色,就连鲍安也变得很难看。
他知道太子此刻知道了些什么。
“哼——”
刘显眼中傲气一闪,“堂堂男子汉,立于天,站于地,怕什么。一刀砍了不过巴掌大的窟窿!”
“好,哈哈哈,好!!”
朱载壡被这话也有所感染,心情变好了些,“好呀,你同唐顺之一样,都是个妙人啊,那你就说说吧。”
“好叫殿下知道!!南京官军当中,池河营,振武营各有营兵三千,皆是满额。”
朱载壡点了点头,这池河营,振武营满编在他的意料之中。
要知道振武营,是嘉靖二十四年刚刚成立的,当时挑选了南京各营锐卒,是一支强军,这支新成立不到五年的强军若是都出现了缺额,那这大明怕是烂到根子上去了。
不过好在没有。
至于那池河营,也是成化正德时期设立的,远在江北,专掌城守,并协助孝陵卫庇护陵寝。
“但是!!”
刘显这时候话锋一转,“其他地方皆有缺额。”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之后,反应各不相同。
南京的兵部尚书与刘显是忘年之交,此刻面露惊惧之色,而其他人,尤其是鲍安,那阴沉的眼神直直盯着刘显。
在朱载壡周边护卫的马芳和戚继光等人,似乎也感知到了这种压抑的气氛,都纷纷往朱载壡周边聚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