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还是留了下来。
两人相敬如宾的过了几天,谈论着那场战斗,谈论着莫名其妙融合的魔咒。
谈论着盖勒特更莫名其妙的两个叔叔。
他们似乎暂时达成了一种共识。
这种共识让阿不思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他感到轻松。
最后,在开学的前一天晚上,他们甚至偷摸跑出去吃了一顿晚餐。
在维也纳最著名的餐厅里,盖勒特一刻不停的抱怨着“我真的不明白麦格教授为什么不让我复学,太愚蠢了”
“只有你是那么想的,盖勒特”
阿不思切着盘子里的苹果卷笑眯眯的说“你一定要在多瑙河旁谈论这些吗”
金发少年听见了对面的人对他的称呼很是不爽,从鼻子里出了口气。
“那我们说说别的,我不在的时候,不能让人住进我们的宿舍!”
“没人会想来……”
“不能给太多的人补习功课!”
“只有阿不福思而已……”
“别和詹姆他们待太久了!”
“他们已经很少找我…………”
“不能跟女生走的太近,男生更不行!”
“……”
这样的对话一直持续到阿不思准备用门钥匙前往国王十字车站。
他终于疲于回答了。
盖勒特坚持提着他的行李把他送到了维也纳安全屋的大门前。
“行了你快回去吧”阿不思挥挥手”别再送了,再送到麻瓜们的大马路了”
“记得及时回信”盖勒特紧盯着他“还有学校的一切”
“我会的”阿不思应着,转动了门钥匙
但他想不到的是,开学后的两个月他都在为答应了这件事而苦恼。
因为盖勒特几乎天天都给他写信。
比如现在,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了,他还在去猫头鹰棚屋的路上。
安东尼奥,那只勇猛的苍鹰,最近不知道被弗朗西斯和菲利克斯喂食了什么,一直在拉肚子,根本无法完成从维也纳到苏格兰的飞越。
这至少造成了两个人都非常不愉快,盖勒特无比嫌弃新猫头鹰飞的太慢,而阿不思则要每天都爬上猫头鹰棚屋。
最近他都感觉自己瘦了。
阿不思经过一条狭窄的螺旋形楼梯,到达了位于西塔楼八层的顶部。
过了万圣节,天气逐渐转冷,已经没有多少猫头鹰在此停留。
他踩过地上散落的稻草,从一只黑色的猫头鹰的脚上取下了有些湿润的信封。
“吃点东西吗,小家伙,你一定累坏了”他摸了摸猫头鹰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了点基希那里拿的大米。
“阿不思-邓布利多?”
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阿不思疑惑的回头,是一个褐色卷发的拉文克劳的男生。
“你是?”他在脑袋里转了一整圈也没发现自己与这个人有过什么交集。
“我叫约书亚-布莱顿”男生摸了摸自己的领带“呃,很抱歉跟着你,我看你每天都会这个点来猫头鹰棚屋”
“请问有什么事吗”阿不思礼貌的问。
“可不可以让一下,我想下去,这里很冷”他示意了下挡在狭窄门口的男生。
“好的”约书亚侧开了身子“我只是想说我很欣赏你写的文章”
“谢谢”阿不思感到莫名其妙,没有再做停留,他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回到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上学年似乎给几个编辑社投递了论文,没想到还会有人看。
他摇了摇头,从袍子里拿出了盖勒特写的信。
信件的内容开头是盖勒特每次雷打不动的汇报着自己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以及他第几次被麦格教授拒绝复学申请,还有他的两个叔叔又做了什么离谱的事情。
阿不思读着信。
他们让我撑开盔甲护身然后用步枪扫射,接着又拿出防弹衣让我用四分五裂。
连吃饭的时候也要让我对麻瓜锅具使用恒温咒,即使那些锅具本身就能保温,不过恒温咒可以使保温的时间变得更长。
说实话,阿尔,这些都是很奇怪的想法,我不知道他们是出于找乐子还是别的什么,但我感觉家里的一些人在搞着什么东西,维也纳的房子恐怕也没有我们看见的那么简单。
字迹开始变的比较缭乱,阿不思看着这段话轻蹙着眉头,他又仔细看了两遍。
从信中的描述和之前的种种细节,他的脑海里突然萌生出了一个上一世当时他认为比较荒唐的想法。
阿不思从桌下拿出牛皮纸。
亲爱的盖勒特,
他先例行回复了自己在学校的日常。
接着写道……
我认为你可以尝试询问你的两个叔叔,既然他们已经在你面前展露着这一切,那说明他们不打算再隐藏,或许你的父母也参与其中,我曾经有一个想法,跟这个有关,信中很难描述清楚,待见面再聊。
阿不思沾了点墨水,犹豫了半晌。
最后还是加上了一句,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恢复的时间似乎过久?
他把牛皮纸叠的整整齐齐,塞进了信封,又施了几个咒语,好让它明天能准时在黑猫头鹰到达的时候出现在棚屋。
做完了这一切,阿不思看向了休息室墙上的挂钟。
时针已经走向了一点,他依然没有什么睡意,凌晨的休息室没有一个人。
阿不思点燃了火炉,又搬来了一把柔软的扶手椅,从宿舍召唤来了毛线篮子。
最近他终于有时间重拾这个爱好。
而且盖勒特不在,他总是不愿意一个人待在宿舍。
阿不思在扶手椅上坐好,盖上了天鹅绒毛毯,刚织了两针公共休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莉莉和詹姆并排走了进来。
三个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显然都没有想到这个点休息室还会有别人,莉莉瞬间涨红了脸,一句话也没说冲上了女生宿舍。
这下两个人更尴尬了。
即使阿不思只谈了两个月恋爱。
但他也没瞎。
“嗯…”阿不思努力找着措辞,鉴于他那少的可怜的经验,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注意安全”
少年总算憋出来一句。
“我们,我们只是”詹姆的耳根也有点红“去走了走”
少年压了下翘着的黑发,急促的道“你别和别人讲,我是说,西里斯他们,让他们知道了会闹腾死我”
“当然”阿不思摸了摸鼻子。
年轻真好,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浮现了这个想法。
“我保证,詹姆”像是怕黑发少年不放心,他又补充道。
詹姆松了口气,脱下了袍子“嗯,除了盖勒特,我知道你们无话不谈,你也瞒不住他什么
“对了”他开始向楼上走“代我们向盖勒特问好,你知道,我们半年没看见他了”
“没问题”阿不思应着,有些走神。
“早点休息,阿不思”詹姆在楼梯上回头看了他一眼“明天早上还有早课,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我们聊”
阿不思望着消失的身影,突然想起了以前詹姆和斯内普为了莉莉闹出来的那一堆事,整个学校很长一段时间都鸡飞狗跳。
还真是上辈子了。
阿不思在心里感叹道,又开始哼着小曲织手里的毛线。
这是今年他给阿不福思和安娜准备的圣诞礼物,两条针织围巾,围巾的开端还有卡通头像,以前一直没能亲手织给他们。
他总是太忙。
魔法部和霍格沃茨有管不完的事情,直到后来,等他终于有了点时间,他老了。
没什么多余的精力搞这些了,而阿不福思早就再也不愿意和他说话。
阿不思一边回忆着,又看向沙发旁的毛线篮子,里面还有一团深灰色近似于黑色的毛线。
显然不是阿不福思和安娜会喜欢的颜色
阿不思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眼睛有些酸,已经半夜两点了,他简单的收拾了下东西走回了宿舍。
过了四年,宿舍门上的金属铭牌已经有些掉漆,Gellert 的后几个字母磨损的几乎看不出来。
阿不思伸手摸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少了一个人的屋子多少显得空荡不已,他感到疲惫,随意的洗漱了下便躺上了床,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
睡不着。
阿不思扭过头看着旁边空空如也的床铺,轻轻的叹了口气,滚到了盖勒特的那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