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这里已经没什么可以期待的了。”
“再看看吧,我想将这一切烙刻在脑子里,毕竟我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沉默,沉默。
我独自缓缓向角落走去,泪水终究落了下来。
“枫叶,火红的枫叶,你期盼风吹走你,你究竟渴望去哪里呀,可最后我们的归宿难道不都是一样的吗,你振翅高飞有什么用,你沉入谷底又有什么用,呵,这人生啊。”杜秋坐到了那棵枫树下,就像许多年前一样。
那天,我又逃出来了,久久沉闷的家庭让我不堪重负,强烈的压抑,我想死!我拼命的跑,跑,跑!我要跌倒了,我要撞上了,旁边行人的尖叫,奔驰汽车的鸣笛,又与我何干,与我何干!
我倒在了地上,我想可以我解脱了,真好。
……
“嘶啦,嘶啦……”我听到风穿过枫林间隙的声音,我可以肯定那是最美妙的声音,我从未如此轻松过,我来到了我的天堂。
我笑了,没有人发现我,当然也不会人找我,我很开心,这是属于我的地方,只属于我,虽然只是一瞬间。
“荀明?”我听到有人叫我。
我看去,是杜秋。
他脸色苍白得可怕,白血病将他折磨得太过于狼狈了,我再找不到当年那个少年的半分影子了。
“风吹枫叶落,枫叶落溪口。频繁落叶多,溪水复长流。落叶频繁,人生亦然。”杜秋在我旁边坐下,抬头看着略显寒酸的古枫树,用着轻柔的语调感慨着。
我点点头,我没想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杜秋今日会说如此多的话,因为时日不多面对生命的萧条有感而发吗?但直觉告诉,杜秋似乎另有用意。
我就扭头看向杜秋,正对上了杜秋那张苍白的脸,他用着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着我。
“怎么了?”杜秋淡淡的笑了。
我只感觉今天的杜秋实在是奇怪,我下意识保持着沉默。
“乌拉,乌拉……”又只剩下风的声音。
……
“走了。”我起身拍了拍屁股道。我转身走了,身后没有传来他的回答,我只听到脚踩枫叶的声响,我知道他也走了。
回到家,看着屋子里杂乱的一片,安静摆好的两个行李箱,我咽了咽口水,却发现我还是开不了口,于是我只能慌忙避开,我又想逃了。
我不想亲眼见证这一切,他们叫住了我,我对上了他们沉默的眼神,惭愧,不舍,还有着离去的坚定。我不再看他们,我躲回了房间里。
不多时,我听到拖拽行李的声音停在了我门前,但敲门的声音没有响,过了很久,我听到拖拽行李的声音再度响起,随后大门关闭的响声。
我又像落叶一样了,要随风而飘了。
我搬家了,跟着父亲去了很远的一个地方。
那是大约一年后了,我又来到了那片枫树林,那也许是我唯一的心灵慰藉了。在命运的巧妙安排下,我又遇见了杜秋,他显得更为憔悴了,好像轻轻地一碰,就会碎掉似的。
医生说他快死了,他一脸轻描淡写,对此好像毫不在意。
我沉默了很久,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想我该走了,这里一切压抑得我难受,我站起身来,“回去吧,这里已经没什么可以期待的了。”
“你错了,怎么会没有期待呢,小鸟期待大鸟哺育,溪流期待归入大海,树木期待春生绿芽,而我,相反,在期待着死亡。”杜秋直勾勾看着我,灼热的目光将我洞穿。
我望着杜秋一脸不可置信,在这一刻我竟在杜秋身上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错愕,我震惊,我不相信,我飞一般向远处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