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萧小祁仿佛看到一抹人影朝自己走来,纤长的手指轻点她的额头,输送着源源不断的能量。
“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那人莞尔浅笑,周身散发着暖暖的光芒。
“天界骤变,神明的力量在被不断蚕食,迟早陨落。所以,我将一半的力量封印在这血玉石中,不是谁都有资格继承我的力量。”
“你是……玄女?”
萧小祁喃喃,对方不答,额头紧贴,咫尺间感受到暖流正加速涌动,充斥着整个身躯。
逐渐,人影散去,萧小祁她只觉脑袋昏沉,栽倒的刹那被姜九歌接住。
“小偷……小偷!”国师发了疯般抱头嘶吼,歇斯底里地怒嚎:“快!快杀了她!来得及……应该还来得及!”
说着推搡着仅活的两个刺青壮男,濒临崩溃地胡乱呐喊。
“是你自食其果!不想死就把门打开!”
姜九歌闪身掠过刺青男,直抵住国师的喉咙威胁。国师已半痴半疯,盯着尖锐的枪尖吓破了胆,摸索着墙壁上的机关这才打开了门。
出了密道,姜九歌抱着她在皇宫里疾奔。
“来人!来人啊!”
四周一片死寂,却是见不着半个人影,她只觉怀里的小祁身体愈来愈烫。
终于,见着了活人,却是围剿而来的侍卫。
一声熟悉的中年男音威严高呼:“来人!把这个异乡人抓起来!”
侍卫将二人团团围住,姜九歌将小祁放下,不解地看向款步走来的父亲。
她刚想开口,跟在身后的国师已恶人先告状抢先下跪秉明。
“臣罪该万死,听信了妖女谗言,被她盗去仙石。怎会想,她机关算尽就是为了我们三苗国的命脉啊!”
“胡说什么?”姜九歌长枪一指,愤懑不已,“分明是你觊觎仙石,妄图成神,我母后也是你下的毒!”
“冤枉啊,”国师大嚷一声,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热泪盈眶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怎料小公主竟已被这妖女蛊惑至此!我看着皇后娘娘和小公主长大,怎会做加害之事?勤勤恳恳为皇家努力到即将入土的年纪,又有什么理由去害?小公主,我还比不过一个入宫半载的异乡人吗?竟然如此诋毁我?”
“嬷嬷,我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颠倒黑白,你敢同我去那密室对峙吗?那满屋的证据我看你如何狡辩?”
“自然!你大可去搜!倒是这妖女布阵施邪术的证据我已向国君奉上。”
她果然留了后手,抢先一步反咬一口,想来已将证据销毁。自己着急小祁的身体状况,被她钻了空子。
“父王!”姜九歌将目光转向一旁一言不发的父亲,“你要信她的一面之词,还是信你亲女儿的?这一切明明是拜她所赐,若不是小祁特地告知我,我们整个三苗国都要被她毁了!”
“住口!”
这一声令喝让姜九歌瞪大眼。
“你是真信了小人谗言?”
“我看执迷不悟的是你!”王君终是厉声发话,却是对她的指责,“九九,你太年轻,整日与这外乡人混在一起,被人欺瞒却不可知。她又为何得知仙石之事?而这仙石确确实实被她独吞,岂是她蛊惑你的几句话掩饰得了?”
“我看被人蒙蔽的是你自己!父王,仙石是意外落在小祁身上的,我亲眼所见,不是她蛊惑我,是你不愿信我!”
王君咬牙冷笑,强压的怒火也一触即发:“你可知方才结界消失,好几只凶兽从迷雾中逃出,肆虐百姓。”
“什么?”
“就因为……就因为她!你当真宁愿陷我们三苗国于水火之中,也要护一个异乡人吗?”他指向依旧昏迷不醒的萧小祁,怒到发颤,一声令下:“来人,把她抓起来!关入地牢!”
“不不不,”国师制止,“现在趁仙石融合未全,应将她即刻献祭,方能巩固结界。”
“好,一切按国师所说。”
说罢,侍卫逐渐围拢。
“我看你们谁敢?”姜九歌一挥长枪,护在小祁身前。
“放肆!”国君气得浑身颤抖,“你究竟被灌了什么迷魂药,为了一个异乡人如此忤逆我?要亲眼看着国破家亡才甘心吗?”
“报!——”一位戎装将士闯入,惊慌失色地下跪急报:“王上,还剩一只凶兽狡猾逃出,肆虐无数,正……正朝皇宫这边而来。”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面露惊恐,下意识地后退欲逃。
“我去一战!”姜九歌主动请缨,又将长枪横在小祁身前,表明立场,“但是,在我回来之前谁也不许动她!父王,你可答应?”
这是拿了筹码作威胁。
“……好。”
性命攸关,众人都惧怕凶兽,公主是唯一能抗衡的人。
得到答复,姜九歌才松了口气。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相信父王不会背离从小教我的东西,事情未明了之前谁也不可定她生死。”
她挥枪割指,血液滴落在地,是三苗族特有的立誓之礼。
此时,不远处已传来成片尖叫声,惨绝于耳。姜九歌翻身跃上屋檐,朝声源冲去。
见姜九歌走远,国师立刻谏言:“王君应立刻将妖女押至祭台献祭,仙石融于血,还来得及!否则,一旦逃走或者陨命,结界就会瞬间崩塌!届时,就来不及了呀!!”
“可我刚刚已经答应了九九。”
“时间不等人啊,是承诺重要,还是整个三苗国重要?”
每次国师搬出三苗国威胁,他都陷入犹豫,再稍推波助澜,便会被国师牵着鼻子走。
国师向四周使了眼色,率先下跪磕了一个响头。
“请王君怜悯族民!献祭妖女!”
其后,众人纷纷效仿跪地磕头,声音震耳欲聋。
“请王上怜悯族民!献祭妖女!”
恐惧是他们最大的枷锁。
众人施压下,国君攥紧拳,还是应了。其实他的内心也是如此想,只是他人给了这个台阶。甚至觉得国师说的对,女儿的承诺怎比得过国人安危。
而正是他们所忌惮的公主,在皇宫某处一人厮杀巨蟒凶兽,护得一方安土。
最后一击刺穿长蟒头部,凶兽嘶鸣一声,终是轰然倒下。姜九歌抹去脸上的血渍,及腰的侧头长辫几近散乱,浑身上下更是遍布大小不一的伤痕。
她大喘着气逐渐平息呼吸,第一件事便是赶回原地,却发现空无一物。
而国君更是寻了借口陪伴皇后,闭门不见。
七月流失,罡风烈烈。
结界失效冲出的几只凶兽已将城土搅得天翻地覆,数人丧生陷入沉寂悲痛之中。
当国师扬言罪魁祸首是被压上祭台的萧小祁时,国人的恐惧与悲痛立刻得到宣泄口,齐声高呼:
“诛杀妖女!献祭古兽!”
如浪潮般一声高过一声,,万众一心的宏观场景与之前被凶兽惊吓得四处逃窜截然不同。
手腕处被划出一道血口,小祁闷哼一声从疼痛中醒醚,见着的是台下成片呐喊的人群,各个怒目圆瞪,仿佛要将她凌迟。
“神血……神血……”身着巫服戴着半脸面具的国量贪婪地舔舐着汨汩流出的鲜血,露出渗人的狞笑,她在小祁耳边低喃,“只要吃掉你,喝光你的血,我照样……能成神!”
所谓的血祭根本救不了国人,甚至会加速结界崩塌,但国师只愿让自己独活,宁愿搭上整个三苗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