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瑶光听着他的咳嗽声都觉得揪心，黑暗中纤细的手顺着他的手臂一直摸索到他的后背，轻轻地帮他顺着气。
“顾沉岸，你感觉怎么样了？”
顾沉岸勉强止住了咳嗽，声音都是沙哑的，“没事，你不用担心，以前我咳的比这还严重呢。”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真的会被冻死在这里的。”
温竹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手指攥成拳头不停拍着门，“喂，外面有人吗？帮我们开一下门……有人吗？”
“来人啊，帮我们开门，有人吗？”
不管她怎么拍门，怎么叫，外面都是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顾沉岸娇弱的声音道：“你不要浪费力气了，既然对方设计把我们关在这里也一定会放维修的牌子，让所有人都不要来这一层的洗手间，外面是不可能有人的。”
说完，他又咳嗽了起来。
温竹瑶不顾自己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脱下西装披在他的身上。
“我不用，你……”
“别废话了。”一向温温柔柔的温竹瑶破天荒的态度强势起来，“我虽然也生病了，但比你好一些，我还能撑一会，你再不穿好衣服怕是真等不到人来救了。”
黑暗中的顾沉岸无声的勾了勾唇瓣，“你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还是因为我救过你？”
“这很重要吗？”温竹瑶不在乎的反问：“反正我不会见死不救，你不也一样。”
顾沉岸没有接话，心里却在说：不一样。我救你，是因为你救过我，是因为……你是温竹瑶。
室内的温度很低，温竹瑶冻的瑟瑟发抖，不停的挫折自己的双臂企图给自己一丝温暖，奈何效果微乎其微。
顾沉岸听到她打喷嚏，建议道：“要不然你到我怀里来，两个人抱在一起会暖和一些。”
“不用。”温竹瑶一口拒绝，揉了揉流清鼻涕的鼻子。
一男一女在洗手间里抱在一起，像什么话，更何况他们又不熟。
顾沉岸语气无奈，“你不会是怕我占你便宜吧？”
“不是。”温竹瑶解释，“我只是不习惯跟异性有肢体接触，而且万一被人看到，传出去对你我的名声不好。”
顾沉岸嘴角微抽，“这都什么时候了，是命重要还是名声重要？”
“都重要。”温竹瑶不假思索道：“我是无所谓，但你是顾家公子，这么多年深居简出，没必要跟我牵扯在一起坏了名声。”
顾沉岸喉结滚动，下一秒抓住她冰冷的手臂强而有力的将她抱了怀中，薄唇挤出四个字：“我不在乎。”
温竹瑶猝不及防被他拽到了怀里，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席卷鼻腔，还有淡淡的体温紧贴着她的肌肤。
愣住了几秒，尝试推开他，“顾沉岸，你别闹了，快放开我，你放开我。”
顾沉岸紧紧抱着她不松手，“别动，别动，再动我可就要晕过去了。”
黑暗中温竹瑶看不见他的神色也分不清真假，立刻停了下来，语气里夹杂着担忧，“顾沉岸，你没事吧？”
“咳咳……”他咳嗽了几声，声音越来越弱，“暂时死不了，不过有些困，想睡觉。”
“不行，不能睡觉。”温竹瑶抓住他的手臂轻轻的摇，“顾沉岸，你不能睡着，听到没有？”
顾沉岸下颚搭在她的肩膀上，羸弱的声音道：“那你跟我说说话吧。”
“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
温竹瑶思索了下，怕他真的睡着，连忙开口，“我跟你说说我小时候的事吧。”
“好。”
“我是被捡回去的，爸妈都非常宠爱我弟弟，对我就是呼来喝去，如果我跟弟弟吵架，那一定是我的不对，最后都要跟他道歉。”
顾沉岸声音很小，“这么可怜啊……”
“可怜吗？我觉得还好呀。”温竹瑶回想起小时候，虽然那时候觉得很委屈但现在想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了，“那时候我们家隔壁有一个男孩，他比大我几岁，他对我很好……每天都会偷偷给我塞好吃的，有什么好玩的也会带我去玩，还会给我补习功课。”
“那他一定是很喜欢你。”
“所有人都说他喜欢我，但是我那时候还太小了，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喜欢，他就永远离开我了。”
“去哪里了？”
“他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为了寻找他存在过的痕迹，我遇见了周晏殊，那是我第一次有喜欢一个人的意识。”
温竹瑶声音很轻，犹如柳絮，仿佛在说一件上辈子发生的事。
“那时候我陷入了泥潭中，是他把我从泥潭中拉出来，他是我生命至暗时刻唯一的一束光，他不会明白他对我而言有多重要。”
因为这样，她一次又一次原谅周晏殊的伤害，直到她生病以后，直到孩子没有的那一刻，她才幡然醒悟。
周晏殊不爱她，一直以来她感动的只有自己。
顾沉岸许久没有说话，一片寂静。
温竹瑶轻轻叫了他两声，“顾沉岸，顾沉岸……”
“你、现在还爱他吗？”半响，他终于开口，声音缓慢，甚至都在颤抖。
“我……不知道。”温竹瑶犹豫了下回答。
有时候她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爱周妄，还是像周妄说的是在他身上去弥补跟周晏殊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情。
“温竹瑶……”他开口，声音细若蚊音。
“什么？”温竹瑶只觉得耳边有气息流动，却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顾沉岸，你说什么？”
顾沉岸没有说话，身子已经完全冰冷，沉重的往旁边倒去。
温竹瑶察觉到什么，拼命的想要抓住他却没有力气，甚至被他一起拽到了地上。
“顾沉岸……顾沉岸……”温竹瑶在黑暗中伸手，摸索到他的脸颊，不停的叫他。
他没有任何的回应。
“顾沉岸，你醒一醒……你醒一醒啊。”
空气里似乎结冰了，氧气都被冻结了，她感觉自己喘不过来气，甚至四肢冰冷的都快要不听大脑的指挥。
冰冷的想揉搓他的脸，企图给他一点温暖，但指尖冻僵了，微微弯曲关节都如刺骨的疼。
最终温竹瑶也抵不住寒冷的袭击，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