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仙朝,洛阳。
洛阳之所以天下闻名,并不仅仅因为它是仙朝的京都,而是与一个不知真假的传言有关。
据说仙帝在称帝之初的时候有过一个仙后就叫洛阳,洛阳来自龙族,天生清冷,不喜言笑,偶有一笑便会让人心神摇曳。时人称之,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可见一般。
仙帝为了博她一笑,就在仙后百岁庆生之时,将原来的京都—长安城改名为洛阳,作为给仙后的礼物。
洛阳也因此天下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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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仙帝一统仙界,人族妖族共同称臣,奉之为君。虽然仙帝是人族,但仙帝并没有派什么血亲子嗣统治四方,而是直接按照种族和势力分封天下,将各妖族族长和人族大势力的代表分为仙王,分别镇守地方,只需按期到京都汇报即可。仙帝只给皇族保留了洛阳和附近的区域,作为直隶统治区。
在仙后洛阳的庆生宴上,各个人族代表只管对洛阳称赞不已,而妖族代表们却大多脸色不善。
倒不是他们不喜欢洛阳,而是洛阳作为人族与妖族和好的象征,实在是不能做的再好了。
但过犹不及,人族代表大肆吹捧,这明为褒奖,实为捧杀啊。
只要洛阳作为一个合格的仙后,那么她就应该和仙帝诞下子嗣,以稳朝野之心。
可洛阳和仙帝在一起大概百年了吧,纵然百年对于当时几乎永生不朽的仙帝只是弹指一挥间,但百年无子嗣,且仙帝不纳妃。
很容易让朝臣和地方误以为,仙帝是不是被洛阳迷住了心窍。妖族窃喜,人族担忧。
所以在一番大肆表扬之后,人族代表悍然谏言,直称洛阳祸国殃民,阻碍仙帝纳妃,影响朝野稳定,要求仙后退位。
妖族代表对此愤然反击,整个庆生宴有了剑拔弩张的氛围,虽然被仙帝一人压下,但人族和妖族的缝隙还是不可避免地增大了。
就在庆生宴后三天,仙朝各地还在讨论京都改名的热潮之中,一个惊天消息传遍了朝野,仙后洛阳在后宫自尽,且死前留下一句话,“祸国者非我,人心也。”
令人奇怪的是,京都并没有举办什么葬礼,好像从来没有一个叫洛阳的女子存在过。只有那座改名的京都记住了女子的名字。
加上后来仙朝就开始大规模选秀入京,仙后更是换了又换,洛阳也就无人说起了。只有一个不知真假的故事在坊间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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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里贵人多,而且大多是与仙帝同姓的皇亲国戚。当年仙帝只允许他们在直隶区内获得封地,引起了不小骚动,但碍于仙帝的强硬手段,只能忍气吞声。
如今仙帝驾崩,洛阳城里愈发人心惶惶,虽然刚刚即位的太子看起来是个明君,但谁又能相信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呢?要知道仙帝称帝已经将近万载岁月,人们几乎已经习惯了这个骄阳般的人物统治世界。
仙帝驾崩,不亚于晴天霹雳。要知道这里是仙界,正常人只要稍稍修炼一下就可以活个二百年,就是什么都不修炼也可以轻松活到百岁,更别提那些修道大能了,轻轻松松到几千岁。
但万岁是真仙与谪仙的分水岭,真仙寿元普遍过万载,谪仙则基本在九千岁左右。人族达到真仙者无不是那些大势力,大家族,大宗门的元老和天才,妖族则就更多了,神龟,霸象,龙族等等,只要不出意外,一定能达到真仙,成就长生。
经过万载岁月修养,人族和妖族的真仙数量是越来越多,但不是增长速度越来越快。
也就是说每年出现的真仙越来越少了,数量多则是因为以前累积成就的真仙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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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心失魂落魄地在洛阳生活了三年,他老是忘不了当初的那个世界,更忘不了姐姐和师傅。
当年他醒来时,就躺在洛阳城附近莽山的一个不知名山洞里,洞里除了他,就只有那把小白伞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了下来,但既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找到回家的路的。
于是他踉踉跄跄的走出山洞,穿过草木丛生的莽山,沿途打听了一番,却越发迷惑,不知来到了何地,糊里糊涂地跟着一对商贾就来到了这座号称永不闭城的洛阳城。
商贾进城后,直接离他而去,他没了蹭吃蹭喝的地方,只好找了一份酒楼打杂的活,靠天天给人家洗盘子端菜,换来了包吃包住的生活,也算勉强度日。
在酒楼里跑了三个月,他才渐渐弄明白了这个世界,这和地球完全是两个地方,这里叫仙界,有万载不老的仙人,飞来飞去的剑圣,呼风唤雨的术士,各色各样的妖族,等等。
到了过完三年,诛心已经几乎长成一个老练的小大人,算得上是酒楼里的百事通。
不过他这样没官籍没身份的黑户打工人,在洛阳,也不算少数。有闲散的富贵仙人就给他们起了一个洛阳犬的绰号来羞辱他们,洛阳犬也因此成了洛阳城里的一个不成文笑话。
“我混得再差也比洛阳犬强吧,”也成为了人们的口头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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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诛心正在给一桌子外地来的客人送汤,却不小心打翻了汤汁,溅到了一位女客身上,那位女客当场翻脸。
“臭小子,你知道我这件三凤戏水霓裳裙多少仙晶吗?”当女客提到仙晶的时候,诛心就觉得自己完蛋了。
他一个月不过十枚仙币的收入,怎么赔的起仙晶做单位的衣服。
在仙界,那些蕴藏灵气的矿石被开采加工后做成仙晶,仙晶既是仙界流通货币,也是宝贵的修炼资源。
而仙币则是那些矿石冶炼剩下来的矿渣打造而成,在仙界被下层阶级广为使用,千枚仙币大致才能换来一块仙晶,而且还是有价无市,根本没人愿意兑换。
除非是那些有钱的仙人子孙,想要体验市井风情,兴之所至,才会偶尔兑换一下。
诛心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低着头不断地向那位女客道歉,谁知女客不依不饶,偏要这个穷小子给个说法。
这一地鸡毛早已惊动了酒楼的老板娘,一个胖乎乎的精明老板娘。
“这位仙子啊,他不过就是个年幼的洛阳犬,您何必和他一般见识呢,喏,这桌子饭您就不要花钱了,权当我们酒楼对您的歉意,”说着老板娘不由分说地悄悄摸了几块仙晶,放到了女客的桌子上。
女客也不客气直接收起了仙晶,狠狠刮了诛心两眼,才坐了下来。
这边诛心和老板娘也长出了一口气,诛心放在身后攥得发青的拳头也渐渐松了开来,刚刚他几乎就要忍不住了。
因为他知道是那桌子上的另一个小姑娘故意整他的,但他只要说了,一定没人相信,反而不如不说。
事实是,刚刚就在他送汤过来的时候,是那个小姑娘突然伸出纤细的小腿绊了他一下。
要知道他这三年虽然过的浑浑噩噩,但并没有落下师傅教导的修身功夫。
他自认为只比力气和敏捷的话,丝毫不输那些刚刚修行几个月的新人。
所以他就仗着身手灵活直接躲了过去,但他显然忘了手上还有一盆汤,结果就悲剧了。
此时在他庆幸躲过一劫的同时,他就看到那个小姑娘叉着腰站了起来,对他做了个眼神。诛心吓得冷汗又出来了,一旁的老板娘也是再度紧张起来。
唯有那桌子剩下的客人没有丝毫惊讶。此时那个桌子上除了小姑娘和女客,就只有一个淡然喝茶的青年和一个身强力壮的中年汉子。
四人都是衣冠楚楚,看起来非富即贵。
小姑娘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听说真正的三凤戏水霓裳裙,可是滴水不沾,别说一口汤,就是一条小河砸过来也应该还是干的吧,”旁边女客的脸上开始青一阵,黑一阵,眼看着就要恼羞成怒。
喝茶的青年放下了茶杯,瞟了女客一眼,女客立刻就偃旗息鼓了。
小姑娘则依旧不依不饶,直接坐到了青年的腿上,抱着青年撒娇,这次倒是有了少女的活泼气息,“哥~我的亲哥,你看到了吧,那小子其实是无辜的,主要是这位小嫂子买到了假货,怪不得人家,你就让老板娘别惩罚他了好嘛?”
青年淡淡笑了一下,指了一下诛心,对老板娘轻轻说道,“此事因舍妹淘气而起,贵店不必愧疚,我自会赔付损失。”老板娘连连摆手,“不必不必。贵客开心就好~”
抱着妹妹的青年又指着诛心问道,“什么时候洛阳犬也有你这样的身手了,我妹妹那一下一般人可躲不过去,”
说着又慢慢摩挲起了小姑娘的秀发,“不过那也只是我妹妹随便出手罢了,我看妹妹对你有点兴趣,你可愿意跟着我们走,我自会安排你的官籍和去处。”
被他抱在怀里的妹妹脸蛋红了起来,摆脱了哥哥的怀抱,转过身来对哥哥捶胸撒气,“我才没有,我才没有呢!”
“好好好,你没有,是哥哥自作多情了。”青年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又对诛心说道,“那就先这样了,我替妹妹和你道个歉,”
风波来的快,去的也快,到头来诛心虽然没什么事儿,但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在这个靠实力和家族说话的地方,他这样的洛阳犬和一件货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是仙人眼里的蝼蚁罢了,挥之则来,弃之则去,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姐姐,既然我没死,那么你也一定没死,我该到哪里去找你呢?
十三岁的少年当下很忧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