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林航回过神来，门就咔哒一声锁上了。
林航惊魂未定，看清了面前的人之后一颗心才落了地。
“房婆婆。”
房婆婆是他的房东，这公寓小半栋楼都是她的，林航嘴甜，房婆婆脾气又好，平日里两个人关系还算不错，至少林航可以确定，这里是安全的。
终于见到一个正常人了，林航松了一口气。
可房婆婆一脸警惕地看着猫眼，朝着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一个动作牵连着林航的心再度悬了起来，门外很快没了响动，看样子，那怪物是什么都没看，一头往前奔过去了。
房婆婆看了许久才看向了林航，眉头紧皱：“小林啊，那是什么玩意？”
林航有些语塞：“我也不知道。房婆婆，你也没见过吗？”
房婆婆闻言笑了起来：“我在这住了几十年了，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种东西。”房婆婆一边说着，一边向厨房的方向走去，“行了，过来坐着休息会吧，夜里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等到天亮就好了。我去给你弄点宵夜，压压惊。”
这个房间的配置要比他的房间好上许多，至少有一个单独的客厅和厨房。
屋内的布置简单，老一辈人的习惯，各种家具上面都盖上了蕾丝布，用来挡灰，这样做卫生的时候也会方便许多。
林航慢步走到餐厅，坐了下来，往常房婆婆也经常给他做东西吃，也算是熟客了。
但不知为何，想起手机上那条短信时，林航的心里涌起一股不安。
踌躇片刻，林航还是站了起来，冲着厨房喊道：“婆婆，我还是先回去了，就不麻烦你了，你早点休息。”
“啊？”房婆婆闻声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只青花的碗，另一只手里拿着勺子，“这就要走了？我这都给你盛好了。”
房婆婆一边说着一边来拉他：“不着急走，吃了再回去，吃饱了好睡觉。”
厨房里飘出一阵米粥的香气，顷刻间缓解了林航紧绷的神经。
这一放松下来，立刻就觉得肚子饿了，刚刚脱险，正是要好好吃一顿的时候。
林航也不再拒绝：“婆婆，锅里煮的什么？我给你打下手吧。”
“三鲜粥，没什么好打下手的。”房婆婆笑眯眯地把林航摁在了椅子上，“你就好好坐着。刚才肯定吓坏了吧？哎，我跟你说啊，你们这些小年轻不懂事，这大半夜的就不该出门……”
房婆婆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厨房，隔空和林航聊着天。
熟悉的唠叨和米粥的香味让林航彻底放下了戒心，但口袋里的手机始终提醒着他，外面的那个怪物，不是幻觉。
犹豫片刻，林航起身走到大门前，从猫眼看了出去。
外面安静得不像话，别说是那个怪物的影子了，就连一点响动都没有。
可林航的心非但没有落下去，反而悬了起来。
从刚才他扔手机吸引怪物的注意力，到那个怪物转头追了上来，可以看出，这怪物多少还有点智商。
但现在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那个怪物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不见了吗？
他不信。
一切似乎都过于巧合了，他被怪物追到了走廊上，然后房婆婆把他拉了进来，之后那个怪物就没了踪迹。
等等。
林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都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了，房婆婆怎么还醒着？
目光往厨房看去，房婆婆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在厨房里忙活着，背影像极了自己小时候在外婆家看着外婆做饭的模样。
林航慢慢靠近了厨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婆婆，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啊？”
房婆婆似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笑着回答他：“这不是天热吗？我这老胳膊老腿受不了寒，不敢吹空调，偏偏又热得睡不着，就起来看看电视。”
一扭头，客厅里的电视还亮着，上面正播放着不知什么年代的电视剧，但却没有声音。
“婆婆，你看电视怎么不开声音啊？”
“哎呀，老咯，不大点声听不到，大半夜的怕吵到你们。还好我眼睛还看得见，就看字，一样的。”房婆婆说着就拿起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青花碗，“你回去坐着吧，我给你端过来。”
林航赶忙上前接过了碗：“婆婆，我自己来就行。”
这不上前还好，一上前林航就看见了锅里的东西。
白花花的米粥中浮着几片肝脏，里面还有一些切成碎了的肉末和火腿肠，加上青菜的点缀可谓是恰到好处，但偏偏里面多了一些小块的内脏，一锅好好的三鲜粥，顿时成了灰色。
房婆婆看着林航的脸色，赶忙解释道：“我这是昨天炒了点下水，但太多了，没吃完，剩下的我想着别浪费，就给你都加里面了。看着是不太好，吃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趁着林航愣神的功夫，房婆婆立刻给他盛了一碗粥塞到他手里。
粥闻着挺香，但看着米粥里漂浮的内脏，林航就想起了那个怪物，以及那个快递员的脸。
心中满是疑云，可一扭头就看见房婆婆自己也盛了一碗，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不忘记唠叨他。
“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生活好了，这些东西都看不上了。”房婆婆呵呵笑了两声，“这要是放在以前，那都是过年都不一定能吃得上一次的好东西呢。”
林航拿着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迟迟不敢下嘴。
“婆婆，这是什么动物的内脏啊？看着好大一块。”
这肝脏从中间切了一刀，两块合在一起，有他一个巴掌大了，猪可没有这么大的脏器。
“牛的，没见过吧？这里头有牛肝、牛肚，都是好东西呢。”
“哦，那是没见过。”
林航嘴上扯着胡话，心底里暗暗骂娘。
菜市场里摆在那里清清楚楚，他没见过那就是见了鬼了。
哪有牛的内脏长这样的？
林航越看心里越起疑，脑海中骤然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胃里一阵翻腾。
碗哐当一声被扔在了桌面上，林航干笑两声。
“那什么，婆婆，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里水龙头没关，我得赶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