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道疑惑的视线注视下，陆时晏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然后优雅的放下了茶杯。
转眸看着她，“你觉得你能收到徒弟？”
姜离，“……”
“天赋异禀的关门弟子，那都是过去式。今天大家看到的，跟想象中严重不符。没有人愿意把辛苦得来的拜师机会，压在未知的人身上。”
“……”
姜离兴致满满的眼神，平静了下来。
陆时晏还在继续，“再者，其实我也不希望你收徒。”
姜离诧异，“为什么？”
“首先，你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教新徒弟。其次，”他顿了下，“算了，没有其次。你随便找个借口留下，他们也不好赶你走。”
姜离不满的看着他，义正言辞的反驳，“随便找个理由，我是那么脸皮厚的人？”
陆时晏转眸，淡淡的凝视着她。
姜离跟他对视了几秒，最终败下阵来。
“行，我可以是。”
“嗯。”
“但是其次是什么？”
“……”
陆时晏移开视线，垂下的眼睑轻颤。
姜离偏头认真的看着他，一双美眸微眯，带着浓浓的审视，“其次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理由呢？该不会因为新生都是帅气阳光的小鲜肉吧？”
陆时晏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我是那么小气的人？”
姜离不说话，就淡淡的凝视着他。
陆时晏跟她对视了几秒，最终淡定自若的承认了，“行，我就是。”
姜离眼睛发亮，然后良久，爆发出一阵略微猖狂的笑声。
新生中午有午休时间。
下午的考核三点开始。
姜离这次依旧是坐在考核导师席位，只是这次没有上午那么无所事事，而是时不时指点两句。
她的评价很中肯，大概是性格使然，也很毒舌——
“你学的是古武，不是古典舞蹈，动作那么漂亮干什么？能不能实际点？”
“小朋友，八十岁的老太太都比你有劲儿。”
“你的唯一高光时刻竟然是揪头发！”
“你很高兴？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非要出去这个大门让现实给你两巴掌，你才知道是你前辈对你手下留情了？”
“……”
桌面上手机震动了一声，姜离拿起来。
是陆时晏，【你到底是想收徒，还是不想？】
中午姜离得意的笑完后，直接收获了威胁不满的眼神。她好言好语的哄了自家老公一阵，又认真表示自己真的想收徒。
姜氏目前稳定，工作室也有唐果和Alex，更何况她带进门的那位齐萱，很有想法。
在唐果的指导下，不出一年，就会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那么她也会有更多的时间在唐家。
她这人，九十几斤体重，九十几斤反骨。师父和爷爷不想让她留在唐家，她就偏要，看看他们到底在隐瞒了什么。
而她离开这么久，现在想要融入进来，很不容易。
收徒是目前最好的机会。
当然，做好了这个决定，她也会努力为人师表，不糟蹋有天赋的苗苗……
经过姜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温声劝说，以及身体力行的真诚请求，陆时晏最终还是松口了。
支持她收徒。
但，她这种不给面子的毒舌评价，不是想收徒，而像是想树敌。
姜离拧眉看了会儿，回复，【我评价的有问题吗？】
陆时晏道，【没问题，但我建议你不评价。】
不评价兴许还有些小白兔，被她传闻中的名气影响，憨头憨脑的选择拜她为师。
但评价了，还真说不好谁敢来找死。
姜离，【……】
她思索了一会儿，继续回复，【是说话太直接了？现在的小孩儿抗压能力这么差吗？我以前天天被师父骂笨！】
陆时晏不可思议，【骂你笨？】
姜离回复，【对啊，这些话全是他的经典名句，我攒下来的，就等着哪天能用得上！】
陆时晏，【……】
原来师父早就料到今天这种情况吗？
并且早就做好了防范，让她自杀式收徒？
师父不愧是师父。
高明。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接下来姜离明显改变了策略。
努力不毒舌吐槽，采用鼓励式教学模式。
比如——
“你刚刚那一记踢腿很准，虽然没达到预期效果，但至少目标很明确。”
“你虽然一直被压制，但是你抗揍啊！竟然扛过了五招！”
“天啊，你竟然碰到了前辈的衣角，你好棒！”
“……”
台下的新生，脸色愈发难看。
而且肉眼可见的紧张。
好几个平时训练不错的人，考核都失了水准，勉强过关，有的心态稍稍差一点的，竟然意料之外被淘汰了。
而考核完的新生区域，大家也没好到哪里去。
低低的讨论声传出。
“小师叔也太恐怖了吧，她是家主临时给我们加的门槛吗？”
“听说她也要收徒，有人想拜她为师吗？”
“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招惹她？”
“本以为她只是毒舌，没想到还是老阴阳人，她这样，我以后对战都有阴影了。”
“我突然羡慕挑她考核的那两位考生，至少只是身体上的打击，没有心灵上的！”
“……”
陆时晏这次没坐第一排，很接地气的坐到了最后，也是最接近考生的地方。
于是将这些讨论声，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看着考核导师席位那个卖力评价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支持她的决定，但最后没遇到有缘人也没办法。
就在这时候，身后有一道讨论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元哥，他们竟然羡慕你了哈哈哈！不过你想拜哪位师父啊？之前姚师父对你不错哎，但是姚师父太温柔了，可能罩不住你！”
“我为什么要他罩？”少年不解的声音。
那人激动，“你帮小师叔说话，得罪了顾师父啊！以后顾师父肯定找你麻烦！”
少年一时没说话。
“你别不信啊！顾师父在武馆的人气还挺高的，而且还是顾家最有希望的继承人！”那人继续提醒道。
少年声音随意，“那就还不是呗。”
“你……”
“我不需要施舍的通过！明年再来，我一定会靠实力过关！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
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在感慨他来真的，竟然放弃这次机会。
还劝他不要跟姜离赌气，姚师父是一直很看重他。
少年低声呢喃，声音隐隐失落，“但她没看上我。”
陆时晏眉梢不动声色的微挑，转头，朝声源处瞥了一眼。
人群中那个一脸稚气的少年，他有印象。
就是出言不逊，被姜离教训那小子。
唔，被打服了？
小子还挺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