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徐继远参加会试，夺得头名，一时间风头无二，成为秋闱状元的头号人选。
凤十八极高兴，大摆宴席庆祝，徐继远看她大张旗鼓，有些难为情：“会不会太夸张。”
“等你高中状元，我还能更夸张。”
徐云珠嘟起嘴巴：“可惜我不能参加科举，要不然也能让娘高兴。”
凤十八笑笑：“你每日开开心心的，我也就开心了。”
徐继远紧握拳头：“我一定不让娘失望。”
凤十八拍拍他肩膀：“有志气，我喜欢，不过也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努力了就行。”
徐建武被一众同僚恭喜，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兴冲冲回府，却吃了儿子一个闭门羹，言他要专心准备秋试。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儿子的心结，本来还准备去看看顾夕瑶，这下也歇了心思。
他去看望母亲，却意外撞见顾夕瑶，看她吃力给母亲翻身擦洗，他又又又心软了。
“辛苦你了，”他拉住她的手，拿出帕子给她擦汗。
顾夕瑶忽视帕子上的鸳鸯，明媚一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手牵手回了顾夕瑶院子，当晚徐建武宿在她房里。
当月事又一次而至，顾夕瑶整个人都不好了，连新人都有了身子，为什么就她没有。
这个就得问凤十八了，毕竟是她的杰作。
四月天，换个薄衫，已有七个月身孕的姨娘，肚子像被扣了一顶锅。
她经常在花园散步，大腹便便的模样，让顾夕瑶十分羡慕。
她自嘲一笑：“真可笑，我竟会羡慕这样一个女人。”
徐建武又睡了一个府中婢女，他似乎跟婢女们过不去了，见一个、睡一个、爱一个。
他有多久没来看自己了？顾夕瑶倚门思量，很久很久了……
突然，院门有了声响，梦中那人朝她而来。
她喜极而泣，伸出手。
他抱住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日日等我。”
顾夕瑶主动攀上他的脖子，送出香吻。
酣战未止，有婆子叫门，“将军，姨娘身子不舒服。”
她怒极：“又来这一招。”
徐建武笑笑：“女人怀胎相当不易，你没怀过不理解。”
顾夕瑶一怔，眼泪就掉了下来。
徐建武已经走了出去，并没看见。
顾夕瑶拼命抹着眼泪：“看见又怎么样？他根本就不在乎。”
她喃喃自语：“你已经不再是我爱的那个男人了。”
这一日，从老夫人院中出来，顾夕瑶抬头看天，困于这一方天地，她已经完全失去自我。
晚间正院里请安，谷雨终于请她进去：“夫人有话要问你。”
她走进房里，就看到凤十八斜歪在软榻上，定定看着院中开的正艳的蔷薇花。
凤十八抬眼看着顾夕瑶：“从来薄幸男儿辈，多负了佳人意。”
“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值得吗？”
顾夕瑶反问：“你值得吗？”
凤十八笑了：“我是一府主母，有儿女傍身，最重要的是， 我不爱他，他看谁、睡了谁、爱了谁，我根本一点都不在意。”
顾夕瑶不解：“那为何，当初你不肯接受我？”
凤十八冷笑：“你与她们不同，她们是没办法，你是自甘入局，且不知廉耻，忘恩负义。”
顾夕瑶若有所悟的瞪大眼睛：“莫不是她们是你寻来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凤十八说：“你们不是自诩情比金坚，我也不过是想验证一下，可惜…你们让我太失望了。”
顾夕瑶大喊：“你是疯了吧。”
凤十八笑：“我们两个究竟是谁疯了？”
“你看看你，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还是当初自信满满的顾夕瑶吗？你为了取悦他，丢弃自尊，他又是怎么对你的？”
顾夕瑶哑口无言，沉默着，渐渐红了眼角。
“徐建武对你所言若都是真的，他必然也能像柳下惠坐怀不乱。”
“几个年轻貌美的婢女就能让他把持不住，只能说他自己起了歪心思。”
“韶华易逝，若等到那一天，他还会记得你吗？”
“身为良家官宦之女，原该有个好姻缘，委身于他，他却不珍惜，你为他付出那么多，可悲可叹。”
“若你父母泉下有知，他们可还能安生？”
顾夕瑶拼命摇头眼泪横飞：“你不要再说了。”
凤十八却不如她的愿，继续说道：“你就这样蹉跎一生，甘愿被人所误？”
“那你接下来漫长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顾夕瑶捂住耳朵，大喊：“你不要说了，我求你不要说。”
凤十八冷笑看着她，眼里全是嘲讽。
顾夕瑶被她看的崩溃，夺门而去。
踉踉跄跄回到自己院子，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委屈，扑到床上大哭起来。
天慢慢暗下来，寂静的院子只有她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没有人给她擦眼泪，也没有人抱着她安慰，凤十八的话直接戳破她最后的遮羞布。
让她再也没办法心安理得的自欺欺人。
夜已深，悲伤慢慢化为愤怒，她猛然起身把枕头朝地上摔去。
接下来是桌上的茶具，看着碎了一地的碎片，仿若她稀碎的感情。
哭哭笑笑，目光所及之处的物件全都遭了殃。
满室狼藉皆是她心碎的声音。
“你甘愿这样被人所误，蹉跎一生吗？”
凤十八质问她的话不断回响在耳边。
她眼神渐渐疯狂，自言自语：“不，我不甘心，没有爱…我宁愿死。”
天未大亮，侍候她的婆子起身，折腾一夜终于没了声音，她不放心推开门，就看到顾夕瑶面无表情看着她，眼神瘆人。
素色绣花鞋上血迹斑斑，脚边还有一摊血迹，婆子惊叫出声，在这寂静的清晨，传的格外远。
正院里，吉九啧啧个不停：“敢在瓷片上走，是个狠人。”
谷雨也在说这事：“难不成是苦肉计？她疯了吧！”
凤十八：“是不是又能如何？一次奏效，难不成还能次次都奏效？”
欲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她觉得顾夕瑶疯的还不够！
徐建武下朝听说这事，当即去了顾夕瑶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