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改设在孔晓倩的偏院。
按照葬礼流程,一切进行顺利,很快到了祭拜上香的环节。
黑压压的人群,压抑的黑,墙粉般的白,巨大的奠字,黄菊花圈。
一切景象耸动在眼前,温蝶突然有些胸闷,拍了拍胸口想缓缓,不想突地还涌起一阵反胃感,顿时脸色微白。
“不舒服?”权斯燃一直关注着温蝶,她脸色这一变,他顿时紧张起来。
却听温蝶委婉:“嗯,有点。”
“可能是空气不好,出去歇歇?”他问。
刚才他们二人已经走过形式了,只不过这会儿大多是进来的,出去的极少。
毕竟是主家的人,这时候出去,太引人注目,易惹是非。
不过,这孕反来得汹汹,本还想再忍忍,再一下却是更凶。
温蝶眉头一蹙,连忙捂住嘴。
权斯燃面色骤然一绷,不听她再说委婉之词,弯身将她一抱。
人来人往的,就这么抱着她走了出去。
灵堂里人群里有人略有错愕,不过却也都自觉让道,并未有人敢议论。
唯有一道视线落在权斯燃身上,冷得出奇。
孔晓倩的偏院虽然叫偏院,可占地面积却也不小。
这次葬礼来了不少人,虽然大多人都是来走个过场,想让权家这边多记住自己的家族几分,但停留的时间却也挺长。
等到了中午,基本都是会选择留在权家,一起用宴的。
温蝶被权斯燃这么抱着,仗着他的身高,忽然看见熟悉的人。
顿时只觉得脑袋也有点疼了——霍莲、温筱雅、温霆厉走在前边,后边跟着一堆温家人。
不过权斯燃突然抱着她转了另一个方向,很快,那些人她看不见了。
前院人多,权斯燃避着人流,抱着温蝶到了后院花园。
“好点了吗?”
抱着她坐下歇了歇,他温声询问。
温蝶嗯了一声,花园里的空气确实是好多了,她很明显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真是好奇怪。
许是这地方对比前院灵堂,着实是安静,还有几分闲适。
此情此景,虽是不合时宜,但温蝶脑海里却是蹦出个可能性。
昨天早上过后,她和权斯燃之间的感情又上一层楼,她对他已然不再去弯弯绕绕。
她想到,便是直接看着他说了出来,“老公,有个事儿,你说,宝宝该不会和你一样吧?”
权斯燃本还担心温蝶,听到这句话,顿时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气。
“夫人这话什么意思啊?嗯?我们的宝宝,怎么的,还不能像我了?”
“我长得很丑?”他看着她,微挑了挑眉,“夫人,做人可不能太霸道。”
温蝶却不接他的茬,而是很正经地看着他,“我的意思是,宝宝ta对气味敏感。”
“就和你一样。”
她说着,与他举例,握住手掌,说一件事,伸直一根手指,“你看啊,上次在听水楼,那个安神香,我也是,闻着不舒服,但我之前明明不会的。”
“这次,那些香火气味……也闻得我不舒服,可是,我之前也不会的。”
“而且,我刚才,还总觉得,闻见了一种很怪的味道。”
“什么味道?”
“嗯,说不出来,但是有点像……嗯,对,像硝!”
“硝烟的硝吗?”权斯燃对上温蝶眼睛,问。
四目相对,温蝶唇瓣微张,眼睛定住,“对。”
权斯燃面色一凛,瞬间起身,抱着温蝶离开花园。
另一边,蓝启正带着人逐一排查宴会厅里可存在的危险性。
接到电话时,蓝启这边刚巧检查完宴会桌,每桌都没问题。
“喂?燃哥?”
“偏院可能有炸弹,不清楚是不是埋了地雷还是普通的自制炸药,你现在立刻联系军部那边,让他们派人过来。”
T国财阀和T国军部一直来往密切,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权斯燃也一直很忌讳和军部打交道。
电光火石间理清楚权斯燃话里事物的威胁性,蓝启不敢怠慢,即刻就应了好,搜索起之前存在电话簿里的军部的联系方式。
二十分钟后,偏院。
临近十点,最后一个仪式即将举行,刚才选择留在前院的人,这时候也都聚集到灵堂来。
权振辞作为本场丧事主祭,理应进行这一项,哀乐响起,男人黑衣黑裤,像是一夜间苍老十岁,持香上前站定。
就要进行三鞠躬。
突地“嘀——!”的一声响起,本该清脆,由于拖长了音,变得十分尖锐,甚是刺耳。
嘀——!
嘀——!
又响了两声,每一声都悠长如悲吟。
那声音刺耳,且极大声,还听着有些许诡异,四下众人顿时小声议论起来。
害怕流程出错,王海亲自控制哀乐播放台。
权振辞有多重视这次葬礼,王海自是清楚,因而虽然响出奇怪的声音,他也不敢擅自暂停哀乐阻断流程,而是将目光投向权振辞。
妄图权振辞给他个眼色,好让他按机行事。
不想却见权振辞突然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上握着的香,都紧紧捏住。
他屏息凝神,整个人如临大敌,脸色惨白,和他昨晚有的一拼。
就是这时,人群里有人说话,两个很小的少爷,六七岁那么大,不知道哪家的。
一个指着地上,“你看那儿,是不是有点凸起来?”
“对呀,我刚才就想说,还有,我怎么觉得刚才那声音有点像,炸弹呢?”
“炸弹进入倒计时的时候,就是那么叫,电视剧里都这么演!”
“对吧对吧?”
一石惊起千层浪。
旁边的大人反应过来还想说句童言无忌,莫要听信。
一看站在中间的权振辞,男人僵在原地,凉瑟的天,额角竟是冒出了汗。
手在抖,啪,一根点燃的香掉到了地上,犹如触发警报般,嘀嘀声连续响了五次。
随之而来的是一句变声处理过的甜美又诡异的电子女音:
“再动,你的身体,会变成,烟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