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温蝶突然发了高烧,花小萤和刘妈穿着拖鞋就从附栋跑了过来。
“医生,医生叫了吗?”
“叫了,正来。”
馨香居二楼医疗室,温蝶被权斯燃抱到了病床上,雪白的被褥再次盖在了少女身上,衬着那张颜色浅淡得有些苍白的嘴唇,看得人尤其心疼。
“怎么好端端的就发烧了呢,晚上的时候大少奶奶状态还挺好的。”
权斯燃没说话,刘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这话里可能怪罪到的人,貌似就是权斯燃本人,霎时不敢再说话了。
花小萤去倒了杯温水来,权斯燃用冰袋给温蝶降温,又怕冷到温蝶,敷一会儿又拿开。
刘妈见状去拿了纯白棉布过来,“来少爷,我把冰袋包一包,这样就不会冷到大少奶奶了。”
权斯燃嗯了一声,明显,此刻男人的情绪很是低落,肉眼可见的自责。
刘妈想安慰些话,话到嘴边瞅了眼旁边的花小萤,又还是没说。
这件事要怎么说呢,毕竟生病的事,谁也不想发生在自己身上啊。
好在这时叫的家庭医生终于是赶到了,依旧是之前到御龙居给温蝶接诊过的那两名。
见温蝶面色苍白,为首的男医生连忙上前操作起医疗室里的仪器和带来的装备给温蝶做起检查。
见状,避免添乱,刘妈和花小萤快步退到了门外去。
一边儿的助理医师记录着各项数值,“……正常,这些都没问题。”
男医生松了一气,“那就是单纯的发烧。”
一直坐在床边的权斯燃没说一句话,直到听到医生这么说了一句,男人这才喃喃道,“那就好。”
针头扎进少女雪白的手背肌肤,权斯燃眸色暗沉了几分,好在一次到位,助理医师动作明显比上一次接诊要麻利许多。
“那权总,我们就先回去了,打完这一瓶夫人的烧就能退下来,另外我给夫人开了个药方,您看看。”
医生边说边将药方递给权斯燃,权斯燃伸手接过,快速扫过,因为犯病还有些混沌的大脑一时间记不得那么多,只微微点了点头,“好。”
医生在旁补充:“夫人脉象来看,她这应该是惊吓过度,劳神伤心了。”
“这几副安神的方子,煎服三天,三天后气色恢复,隔一天煎……”
“你别说,直接写下来。”权斯燃打断了对方的话,“我现在记不住。”
医生啊了一声,有些迷惑。
权斯燃抬头瞅了对方一眼,那眼神静默,不像在看活人。
医生脸色微僵,连忙哦哦了一声,飞速应道:“好的权总!”
接过药方医生提笔继续写下详细的疗程,写完重新递给权斯燃,男人扫了眼,这次认可地点了头,“可以,钱要多少,报个数,我转给你。”
“不不不,不用,按正常收费就行。”
“行,那就是十倍,辛苦,外头刘妈会送你们。”
医生张大嘴巴:“哈??”华佗在上,他可没说十倍啊!
权斯燃朝窗户外看了一眼,刘妈火速理解那眼神,进来朝医生道了声辛苦,打出送客的手势,“那我送送您二位吧,这边请——”
医疗室内,权斯燃看着输液管里那小小的药水水珠,抬手轻轻地握住温蝶的手指。
又微微蹙眉,将室内的温度调上去了几度。
少女的手指一点点回暖。
权斯燃略重地呼出一气,闭了闭眼睛。
……
另一头,港城,温家大宅。
凌晨一点半,整个宅子灯火通明。
大堂内,温盛鑫、霍莲坐在一左一右两个主座上。
温霆厉、温烛赫、温筱雅三人相对而坐,管家陈岩领着几个方阵的佣人正在前院里挨个盘查。
“先生供你们吃供你们穿,你们却干出吃里扒外的勾当。”
“尤其是你们这些年纪大的,工龄长的!”
“那张照片,你们都看到了吧?这照片怎么拍下来的?这照片,是谁拍下来的?”
“温家的人都是一代代用着的,不是你们,那就只能是你们的父母、长辈了!”
大家族里的人因着家财万贯难以享受完全,一直是比普通大众更为惜命,而财阀自不必说,对此也只有“更”。
而由于这种惜命的观念在,他们在用人上边也就变得尤其的谨慎。
温家便是采用了最为古老、传统的佣人方式——佣人的后代,是佣人。
这些佣人世代给他们做佣人,同时他们也会给这些佣人的儿女提供丰富的报酬,包括各种资源,教育、房产、丰厚的养老金。
不过最后也要求一个,将来孩子长大,最少有一个继续留在财阀家里做佣。
而现下在网络上疯狂传播的那张照片便是温盛鑫二十多年前被拍下的。
那屋子,是温家大宅的一栋偏院,在处理完“霍颜”之后,没多久就被拆除,改成了温家大宅漂亮的后花园之一。
当时改建那一块儿的时候,负责的工程师就信誓旦旦地保证——
那些五光十色的花朵,足以让“以后”所有人忘却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但显然是虚妄。
嘭啪——!
桌上摆着的一个古董花瓶被失去理智的男人抄起就往地上砸。
陶瓷四分五裂,里边儿的娇嫩鲜花被摔在地上……
却依然瞧着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