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正常情况下号称极度静音的当代石英挂钟指针走动的声音应当是听不到,但此刻温蝶坐在大厅,却又分明尤其清晰地听见了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她心静得发凉,因为整整一个钟过去,还没有权斯燃的任何消息。
“怎么样,你们找的地方有消息没?”
刘妈和两个去后院查探的女佣汇合在大厅门外,温蝶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身,含着希冀期待望过去。
“没有,找遍了,连池子我都打着强光手电找了一遍,没有。”一个女佣回话道,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担心。
“假山后边我也看了,也没有看见少爷。”另一个女佣接着道。
“这……怎么都没有,那……”
刘妈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头霎时皱得更高。
房间里,温蝶本还是希冀期待的神情转瞬间被更加浓烈的担忧取代,少女不由地看了眼现下被她拿到茶几上放着的权斯燃的手机。
刚才现在黑着的屏幕上显示着“老婆”两个字,那是权斯燃给她的备注。
她不想他出事。
真的不想。
这男人,怎么能凭空消失呢?
不带这样玩儿的。
温蝶终究是坐不住了,蹭一下站起,怕温蝶太过担心情绪崩溃,刘妈安排花小萤守在温蝶身边,现下见温蝶这么站起来,花小萤心脏砰地一跳。
“大少奶奶,您……”
“这里的地下室怎么进去?”
倏地,温蝶这么问了一句,花小萤话还没说完,被卡了一半在喉咙里,最后只得快速将原本想说的咽下去。
“地下室?”
门口刘妈没有进来,正在等着去后山找人的保镖吴立等人回来,馨香居这栋别墅依山傍水,后院连通一座后山,不过因为山上还是比较不安全,这个季节虫蛇多。
所以,平日里都是将大门给拉上的,但也保不准她家少爷突然想去玩玩“蛇”……
刘妈想到这里脸色就有些难看,不由地就记起先前她来大厅,看到权斯燃一直看着温蝶,然后她多的那句嘴。
难不成少爷真的那病又犯了,所以,“偷偷”地跑走了,想一个人静静。
或者说,她家少爷,是不是不想被大少奶奶知道他有“病”的事?
所以。
刘妈恍然大悟。
忽地,就听大厅里花小萤声音有点大,说什么“地下室”,刘妈眼皮一跳,回望过去。
“对,这别墅有地下室,当时搬过来前一天,斯燃有带我来看过,我记得的,那个经理说了,这房子有地下室,而且好像还不止一个。”
冷静下来的温蝶思路尤其的清晰理性:
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生活可以精彩,但不至于变成太过超前的科幻片。
既然地上找不到人,且据她所知权斯燃又没有从大门里出来过。
所以那只能证明一点——权斯燃人,就在这栋房子里。
只不过不在常去的一楼、二楼、三楼。
而是在地面以下的房间,也就是地下室。
温蝶觉得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她认定一件事,就会去实施,所以她现在急需知道一件事——这套别墅的地下室,该怎么进?
当时那房产经理只是顺口一说这房子有地下室,并没有亲自带他们下去看过。
所以她现下是并不知晓地下室具体是什么情况的。
就是这时,吴立等人从后山回来了,隔着老远,吴立就难看着一张脸摇了摇头,意思再明显不过,权斯燃人没找着。
刘妈深呼一口气,一转头,温蝶已经朝这边走过来。
刘妈正要说吴立这边的情况,温蝶示意她不用说了,“我看到他摇头了。”
刘妈有点担心地叫了温蝶一声,温蝶脸色有些白,看着像是担忧过度。
不过少女一开口,语气却是相当的沉着,“刘妈,我想问个事儿,这间房子的地下室,您知道在哪儿进吗?既然地上找不到人,那我觉得,应该是在地下室。”
“这房子……”刘妈欲言又止,似乎要说的话要暴露什么惊天大秘密。
温蝶看出中年女人的纠结和隐瞒,心里冒出一股淡淡的火气。
她控制着力道,轻轻握住刘妈的肩膀,微红的眼眶望着中年女人的眼睛,脸上是中年女人从未在她脸上看见的极其罕见的可怜的哀求。
“刘妈,斯燃现在人都不见了,您要是知道什么,还麻烦您告诉我。”
刘妈深呼了一口气,“不是大少奶奶,并非我有意瞒您,是大少爷之前特意交代过,这件事不能告诉您,而且我想说的也不是地下室怎么进,我是想说这房子……”
“这房子怎么了?”
温蝶头一回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急作热锅上的蚂蚁,刘妈话没说完,她不自禁地插了话,语气还有点凶,愣是把小白花的礼貌客气尊重长辈直接一脚踹飞到十万八千里外。
刘妈也愣了下,不过转眼便自己给温蝶找了个是太过担心权斯燃的借口。
“这房子啊是老夫人给您和少爷准备的婚房!其设计、建造,全是老夫人安排的人!”
“拿您二位的生辰八字……”
“诶不,这些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啊——要知道这地下室该怎么进,估计是得联系老夫人才行!大少奶奶您忘了,我之前是一直待在御龙居的,对这边根本不熟悉。”
信息量对于温蝶来说有点大,女人这么一说,她不由地想起当时权斯燃带她来看馨香居的那天。
那天……那天那经理讲解的时候,权斯燃一直在看手机处理事儿,她有点不太高兴,貌似还是头一回,在那么多人面前,耍了一点小脾气。
她停下来不往前走了,回头看着他。
后来权斯燃干了什么来着?
他意识到她不高兴,立刻就揣了手机,朝她很温柔很讨好地笑了下,快步过来牵了她的手,然后他唤她“夫人”。
她没理,愣是又“冷战”了会儿,而同时直到那股不快的感觉消失了,权斯燃才牵着她往前走。
原来,这里其实是老夫人给他们准备的婚房。
所以权斯燃其实是真的,知晓这里的情况,所以他当时才没听。
并不是不在乎和她一起居住的地方长什么样有什么东西。
并非不在乎,而是早就知晓得一清二楚。
“我打给奶奶!”
万幸,她有倪青梧的联系方式,从回忆里抽离出来的温蝶眼眶红得像洇出了血。
和温蝶相处这么久,头一回看见少女这样手忙脚乱的刘妈不由心疼,连忙说好。
后头花小萤听见温蝶的话,迅速把温蝶放在茶几上和权斯燃手机并排的手机拿了过来。
“大少奶奶,您手机,您别慌,我爸妈他们跟在老夫人身边,老夫人现在这个点应该还没休息,能接电话。”
“好。”
温蝶瞅了眼时间,还有八分钟到九点。
权家老宅,听水楼。
倪青梧躺在按摩椅里,一个护理师正在给老太太做肩颈按摩。
突地,一首《大悲咒》在飘着清雅花香的房间里响起来,年轻护理师一个激灵险些把老太太的肩膀当成捏捏乐。
“老夫人,您电话!是大少奶奶打来的!”
一边候着的女佣把手机拿了过来,一听是温蝶来电,倪青梧连忙从按摩椅上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