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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纸短情长(1 / 1)


温烛赫瞳仁骤缩,猛吸两口气,旁边众人也完全呆了。

还是工作人员率先反应过来打了120又打了119,紧跟着跑过去扶宋辞和温蝶。

“宋少爷,没事吧?”工作人员关心询问。

一个工作人员就要来扶温蝶时,温蝶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随后替宋辞答了话:“我们还好,就是磕到了,主要是……那车。”

工作人员闻声神色微凝,不由地往温蝶望向的方向看去,随即就看见自家老板正朝着自己爱车小跑过去,停在半路看着已然化作烈焰的“车”发呆。

“这,怎么会突然……”

“是炸药。”宋辞声音冷了下去,说话间情绪“激动”起来,声音拔高:“刚才我们开出来,听到后座有滴滴的声音!后来停下车回头看发现有个像是炸药装置的东西!”

宋辞声音抬起来,温烛赫不由地回了头,周围人也纷纷议论起来。

“炸药?天呐,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很快,有富家小姐表示震惊。

不少富家公子哥也面面相觑,毕竟大家可都知道,刚才那辆红色赛车,可一直是温烛赫在开的。

三场比赛不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有炸药呢?

是谁,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温烛赫车子上安炸药啊?

而且再说过来,温烛赫可是这场活动的东家,这里的人也都是温家的人。

温烛赫迈步过来,看向了宋辞:“宋少可确定是炸药?”

他眼睛微眯,俨然起了疑心。

温蝶趁机哎哟一声,“宋少,我膝盖好疼。”

宋辞立即配合着气势“凶”了些:“二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和我的人差点儿就死里边了,难不成我扔炸药炸我自己?你这话问的,未免有些太令人心寒了吧?”

都说和气生财,豪门与财阀之间虽然有财富上的差距,但平日里大家也算和气。

尤其是年轻一辈,更不想胡乱惹事显得自己没有教养、不够大气、难担重任,从而在长辈面前丢人,影响日后自己的发展。

而宋辞这么一番话炸出来,众人也不免就想起刚才赛场上宋辞还出手帮温烛赫向那留洋公子哥取了车钥匙,瞬间看温烛赫的目光更是复杂了。

温二少您这话里这么明显的恶意揣测,宋少爷他能听不懂吗?

这人说话,还是得过点儿脑子啊,况且,这火烧得那么凶,分分钟火化好吗。

怎么可能是自己放的炸药啊?

懂得提问是好事,但也不能傻乎乎地啥都猜忌啊,尤其是这场合合适吗。

哎哟,一部分人禁不住互相看了看,心道果然,难怪自家亲妈和亲妹妹都被关了禁闭室,还能玩儿得这么嗨,敢情猜忌多疑这一块儿玩得是真溜。

温烛赫显然也感受到了周围人的目光变化,他脸色微僵了僵,似乎意识到自己表达不周,随即就想改口说点别的,不想就是这时候,工作人员刚才联系的救护车来了。

担架员扛着担架过来,还没问。

宋辞就道:“抬她!我自己走就行。”

这一声出来,周围人瞬间眼神又变了变。

真看不出来,原来花心的人危难时刻这么有真情,反倒是先前一直绅士做派的男人,到了别人生死攸关的时候,却还在猜疑他人是不是别有用心。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架子一摆,温蝶没矫情直接躺了下去,模样一副痛苦。

看着温蝶被送上救护车,宋辞瞅了眼温烛赫,什么也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很快,救护车闪着灯开走了。

众人都忍不住救护车离开的方向看去,随后极缓慢地摆头过来。

注意到周围人反应的温烛赫脸色霎时更加难看,两秒后,他似是敲定了什么,一扫旁边站着的一个工作人员,眸光狠戾。

“你!去把今天来的人手都叫过来,我要一个一个审!”

他特么的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

一共就这么点儿人,他还能找不出是谁在他眼皮子底下给他车里安炸弹?!

等找出来,看他不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让他敢毁他一辆车,还妄图要他的命!就在刚才还导致他损了颜面!

等找出来,他一定要那人,生、不、如、死!

……

半个钟后。

救护车顺利抵达距离帝都南郊最近的帝都第七人民医院,温蝶和宋辞被带去放射科拍片。

捣鼓来捣鼓去,最后屁事没有。

但温蝶还“不信”,逮着医生又问:“大夫,真的没事吗?可是我好痛啊。”

宋辞强忍着想哈哈哈的冲动,手上也拿着自己的检测结果,结果就是没结果,健康得不能再健康。

弄得大夫都有点怀疑自己判断失误。

又演了一会儿,在医生再次交代真没事就是有点擦伤后,温蝶恢复成一名情绪还算稳定的患者,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好的大夫,我们回去一定按时搽药,忌辛辣油腻,谢谢大夫。”

医生点点头递过来一个单子,“嗯,你们去一楼取药窗口结算拿药就行。”

“好,谢谢医生。”宋辞也应了一声。

两人一瘸一拐走出门诊。

十分钟后,坐上来接他们的一辆车。

前边开车的司机是宋家的人,见到宋辞这模样吓一跳,不过识趣地没有多问,宋辞伸了挡板,温蝶掏出手机摁开机,看了眼时间,随即不自觉地点开微信。

点开了和权斯燃的聊天框,男人那句之后没再给她发消息了。

温蝶眸光微暗,又看了眼时间,看了眼窗外。

等回到御龙居估计要一点多了,看来明天状态估计又不行。

开过一段路,温蝶将手机揣进口袋,宋辞发出疑惑:“蝶姐,有个点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哪儿?”温蝶头也不抬,将冷漠发挥到极致。

宋辞瞥了眼温蝶,有点乐:“也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真把他车给炸了。”

“也没想到,你当时居然真要了红色那辆。”

“那比赛明明……”还有一条规矩。

温蝶知道宋辞这话什么意思,温烛赫在比赛立了条规矩,只要赛车赢了他,他车库里的车随便挑一辆走,而红色那辆的实际价值,其实是比不上紫色那辆的。

只不过温烛赫很是喜欢,所以才一直开,让人误以为红色的最牛掰。

但宋辞看得出来,温蝶自然也看得出来,紫的比红的贵。

所以当时,她完全可以选紫色的,但她没有,而是按照普通规矩,选了红色的。

“这做人还是得给人家留点儿颜面嘛。”温蝶笑笑。

宋辞呵呵。

温蝶:“成吧,不信,那我就给你讲讲为什么。”

宋辞微微蹙眉:“所以,为什么啊?我是真好奇,真没懂。”

毕竟温蝶这次去,就是为了让温烛赫难看,损失掉更贵的,那不是更难看吗?

“他那辆车,是温盛鑫在他十八岁的时候给他买的生日礼物,他今年25,比……比权斯燃小一岁。”

宋辞表情扭曲了下,哈?比谁小一岁?

不是,蝶姐你之前吐槽可不是这么吐的啊,你根本不叫人家大名。

温蝶表情微凝了一下,随即清了清嗓子:“不是,我的意思是,我那时候14岁,温烛赫过农历生日,而很巧,那年他生日头一天是我妈的忌日。”

“我妈去世的第七个年头。”

……

那年的天气一直很冷,到了冬天,更是冰冷得像是要把人的骨头都冻坏。

温蝶很清楚地记得温烛赫收到温盛鑫送给他的爱车的前一天,她一个人偷偷跑去旧院,在白青兰的坟前跪了许久。

深宅大院,没有一个信得过的大人,她连纸钱都没法去买。

大院里很多人,除了她,没人记得那天是白青兰的忌日。

所有人都在为温烛赫的成人礼的到来忙碌着,在大宅房门前挂起各种喜庆的东西。

而那时候,她每看到一样,都想爬上高高的梯子,上去撕碎、砸坏。

本来就是啊。

凭什么她的妈妈被坏女人欺负得跳楼……

坏女人的坏儿子,却能正大光明地迎接他的成人礼?

凭什么这一家子对她的母亲没有一丝愧疚?就连温盛鑫,温盛鑫也不记得。

或者说,根本没当回事儿。

那车太红,太喜庆,从她看见的第一眼,她就想把它烧了、炸了。

毁了。

宋辞听得脸色逐渐凝住,最后到底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直到将温蝶送到御龙居附近,他才道:“那就祝蝶姐,早日报得大仇。”

“借你吉言。”

温蝶开门下车,很快隐入夜色,冷飕飕的像一阵夜风。

……

约摸一个钟后,御龙居八楼主卧,打理好一切的温蝶穿着睡裙躺到了大床上。

躺下去后又蹭起身看了看另一侧的枕头,拉过被褥盖到了身上。

她闭眼,一时间到底是有些兴奋得睡不着。

忍不住在心里叫白青兰,又一个七年,妈妈,这次,我把车给您捎来了。

而后又想起车上宋辞问她。

其实,她还藏着些没告诉他——

就是,其实她烧那辆车,还因为她很清楚,温盛鑫那老男人,和温烛赫唯一的物质“羁绊”就是那辆红色超跑。

想到这里她就很想笑。

温盛鑫年纪大了,很快他的五十大寿就要到了。

都说年纪越大越爱怀旧,而温盛鑫这些年一直有个毛病——

那男人,特喜欢“虚假式怀旧”。

温蝶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每到一个大节日,温盛鑫就爱聊起小时候他送给他们的东西。

好在他确实没送过什么东西给她,每次聊到她,就立即扯开话题,但是温烛赫可不一样啊,温烛赫是秦晚玉的儿子,当年秦晚玉能害了她妈却不被温盛鑫厌恶。

可见那时候是有多宠。

而就算秦晚玉现下失宠,但秦家毕竟还没到破产的地步,之前秦晚玉又还瞒着秦家和温盛鑫签了那么一份合同,温秦之间的经济联系也就愈加深了。

没错,她在赌,赌一个不会赔本只可能赢的事——

赌温盛鑫五十大寿的时候,会点名温烛赫那辆红色超跑,给他开出来“看看”。

到那时候。

温蝶勾了勾唇角,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温烛赫慌乱冷汗的表情。

还有温盛鑫知道自己送给儿子的车居然没被妥帖爱护,还被炸了。

会是什么表情。

想想,就好畅快。

哦,她忘了一个人,秦晚玉。

当时秦晚玉因为温烛赫得了那辆车,可高兴得不行,当着霍莲的面就开始耀武扬威,全然忘记自己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真小三。

而自回门那次,到上次的温泉丑闻,霍莲都还没发怒。

可事不过三,这可凑齐第三件事了。

端庄优雅如霍莲,这回还端得住优雅吗?

温蝶想想就好笑,当初她母亲被逼跳下去的时候,霍莲是知道的,但她没拦。

甚至林蓉去求霍莲帮忙,把额头都给磕破了,霍莲仍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她知道的,她一直知道,霍莲她,其实打心底就瞧不起她们这种“乡下人”。

可是真好笑啊,历来饭桌上的米,不长土里,难道从天上下的?

温家人,一个都别想跑。

这一夜,温蝶想了许多,最后迷迷糊糊的,终于睡着。

她忘了关窗,半夜下了雨,好在没有打雷,听着沙沙的雨声,这次出奇地睡得更舒服了。

……

次日醒来时神清气爽,大概是终于报了埋在心里多年的一个仇,昨晚又想着白青兰,她做了一个美梦,梦里女人的声音温柔,在给她唱摇篮曲。

也许是她的潜意识回忆起了她婴孩时期。

温蝶翻身坐起伸了个懒腰,有些习惯性地撇头往床头柜上看去,今天的布偶便签夹也没有新的便签。

她坐过去,拉开床头柜,拿出之前叠整齐放在里边的一沓。

【夫人,记得吃早餐,餐后可以到后花园走一走,晒晒太阳。】

【夫人,今天刘妈做了养生粥,粥不经饿,多喝些。】

【夫人,我今晚有个应酬,晚上不要等我,按时吃饭。】

……

纸短情长。

温蝶深呼一口气,将一沓便签重新放回床头柜的抽屉。

进到盥洗室对着镜子看了看,忽然就想起老早之前那次——权斯燃从身后抱着她,让她踩到他脚背上,他手环在她腰前……

等等,不对不对,她干嘛又想到那男人。

温蝶隐约听见自己的答案,但她一时间又不愿承认。

大仇未报,谈什么儿女情长。

可是,一对着镜子,就又想起来。

“……”

温蝶刷着牙,到盥洗室窗口看风景,哼,那就不对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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