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雪静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一时间忘了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会嘲笑她?
是觉得她的举动多此一举吗?
可。
当初不是他说她的血液是世间美味,说她的血液独一无二,甚至每次吸食完,会亲昵地揽过她的腰肢,如夫妻一样睡在一张床上吗?
难道他的话都是假的吗?他眸底偶尔闪过的一丝惊艳,都是假的吗?
没人提醒她,如果对方一开始将她视作食物,对食物美味的喜爱慢慢转变成同类之间的感情会有多难。
人家只是配合美味食物做戏,给生活添点料罢了。
她找不到魔杖星,课程没法继续,只好买了普通魔杖将就。
没了历史渊源的魔杖星加上那层光鲜亮丽的保护色,没有狼人中的王子安东尼奥保驾护航,没有亲王阿尔洛的逗弄,她像是魔法学院的普通一员,灰扑扑的,没多大起眼。
唯有那张脸,可以引起学院里学长们的注意,但光环不复从前。
至于安东尼奥……
狼是专情的动物,狼人不例外。但安东尼奥的父亲是特例,他一生中娶了不少妻子,安东尼奥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数不胜数,他自然继承了父亲优良基因,嘴上说着爱,实际上并不专情。
袁雪静没回头找他,他也赌气地回到狼窝,被父亲压着头,娶了个老婆。一开始他对老婆横眉竖眼,并不看中,甚至觉得对方是束缚自己的枷锁,直到有其他狼人看上自己妻子,他才有了危机意识,承认这段先婚后爱的婚姻。
当然,这样的感情没维持多久,他又爱上其他狼女,和他父亲一样,娶了一个又一个。
直到很多年后,他送孩子去魔法学院上学,从恩恩爱爱的感情世界里出来,看到大世界,他才知道曾经自己看不起的盛浅予,做了多少令人惊叹的事。
但那会儿,他的容颜已衰老,未来已是孩子们的天下。
他,似乎除了多生,有无数个小狼崽子,没别的优点,更别提像盛浅予一样,载入魔法世界的历史史册,被后人歌颂和惋惜。
曾经意气风发的岁月,被那些情情爱爱糊了双眼,之后才想做出一番后世谨记的伟事,但那时容颜已老,各项基能衰退,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至于第一次深爱的人类女孩,早就被他抛掷脑后,记不清长相了。
……
由院长和基恩老师主持的比赛,具备公平公正力,没人怀疑,同时,他们俩和盛浅予在赌场赚得满盆金。
没了魔法币的束缚,她买了不少药剂和魔法扫帚,余下的只够回小镇的车票钱,便投进魔法世界的学术研究中。
一开始,在知道盛浅予不再接击杀凶兽任务后,院长来劝过,同时提高赏金,被盛浅予拒绝了。
“院长你说的这些,还是交给专业的学长学姐们吧。”
嗯?有谁比你还专业?
盛浅予见院长眼神执着,喟叹了下:“我在尝试其他魔法药水,成功的话,能在无副作用情况下,短时间内将神兽各项攻击、防御技达到兽体最高承受范围,到时候不必高级魔法师亲自出马,驯兽师也能带着神兽攻下凶兽。”
院长亢奋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院长激动地拥抱了下她,“浅,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学员,我已经帮你申请了大四生的毕业考核,只要你考核通过,就能成为一名合格的魔法师。
我和基恩都知道你能力不仅限于此,所以一年内给你破格准备好魔法师考核,有机会有时间,你各个领域参与下……你已经在高级魔法师之上了,我们希望你以后会继续优秀下去。”
“好的,我不会辜负你和基恩老师的希望。”
须臾,见对方欲言又止,盛浅予主动道:“院长,是还有其他事吗?但说无妨。”
“现在你血统遭受质疑,如果有机会……”
盛浅予沉思了下,微微颔首:“我知道了,院长。”
回到寝室的她,在看到新搬来的人是袁雪静后,眸光闪了闪。
袁雪静本人也局促不安,“你是不是……不太欢迎我?”
“……你随意。”盛浅予道。
她正要拉开椅子坐下,袁雪静来到身侧,眼神忐忑不安,举止兀自局促。
盛浅予喟叹:“袁同学,你有事吗?”
“我和你现在都没朋友……我们能做朋友吗?”
盛浅予眉心微敛,反问:“为什么在提出‘我们能做朋友’之前,还要强调‘我和你都没朋友’?”
她开始审视眼前这个看似胆小的人类女孩。
或许袁雪静自己都没发觉,在面对同性时,这个女孩天然的敌意,互贬行为。可盛浅予记得,比赛初初结束,这个女孩求助四周男性的无辜眼神……
那时,女孩又天然将自己放在柔弱者的行列中。
那抹怜惜女孩的莫名情绪消散,盛浅予道:“或许旁人对你的冷漠,对你造成不小影响,但我不是。袁雪静同学,我不需要一个将我和她摆在不同等位置的朋友,更不需要一个贬低我的朋友。
你接近我的目的,是因为我现在名声大噪,又没人敢接近我,但你敢。你想借我的消息透露给其他人,增进其他人相处,进而拥有更多所谓的朋友,是吗?
袁同学,你现在套近乎,并不是真的想和我做朋友。”
“不,不是的……”袁雪静急切地想要解释。
盛浅予说了这么多,也渴了,插了一袋血液,慢慢地吮吸,等待对方的解释。
可。
袁雪静除了否认,并未给予解释。
她脑袋嗡嗡作响,真要解释她上赶的原因,她又说不出来。
许久,对上那双沉静如水的视线,她又联想到了阿尔洛亲王。
哦不,阿尔洛亲王看向她的眼神,压根没将她当做是人。
他当她是过时的破布娃娃,妄想以下犯上的东西,而不是人。
眼前这只女吸血鬼是不一样的,她在耐心等待她解释。
她看向她眼神,不是玩物,也不是食物,而是——人。
她顿然醒悟过来,有什么从脸颊淌过,她伸手去摸,摸到热热的泪水……
这一次,她慎重地朝盛浅予道歉:“对不起。”
临走前,她又道:“你说的是对的,我来不及思考,但我行为背后的目的,的确如你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