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令仪又点点脑袋。
成炀慢半拍记起来，左崇嗣是左氏一族，论起来，还得喊左宣一声伯父。
卿令仪十岁过后，便养在永兴县公府上。
左崇嗣年长她几岁，二人还真以兄妹相称。
“而且二哥娶了云翎，”卿令仪又道，“云翎与我一起长大，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成炀：！
这下是真的稳了。
左崇嗣宠妻无度，妻子叫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现在，左崇嗣的爱妻，是他家嗯嗯的挚友。
“嗯嗯，你真的是……”
成炀的嗓音含笑，不顾正在宴山居中，众目睽睽之下，便将卿令仪整个抱了起来。
卿令仪惊呼出声，红着脸瞪他，“你做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成炀不管别人，只顾看她：“嗯嗯，你是我的福星。”
“什么福星不福星的，你先把我放下！”
“我们去买新衣服吧！”成炀兴致盎然。
卿令仪一愣。
成炀麻利地换了身常服，便拉着卿令仪上街。
绥都南街以衣裳首饰最盛。早些年卿令仪偶尔会和碧微来逛一逛，但是这几年价格渐趋高昂，甚至到了离谱的地步，卿令仪也就不再来了。
马车缓缓行驶，卿令仪掀起车帘往外看，“南街这边的东西可贵了。”
成炀姿态闲散：“怕什么。嗯嗯，你夫君有的是钱。你想把这条街盘下来都可以。”
卿令仪由衷感慨：“那得好多银两诶，你真的好富有啊~你好厉害~”
成炀得意地勾起唇角，要是他有尾巴，现在肯定都摇出虚影来了。
马车在成衣铺前停稳。
成炀先下，回身来牵卿令仪的手。
“嗯嗯，进去以后你就挑你不喜欢的。”成炀道。
“不喜欢的？”卿令仪没理解。
“对，”成炀笑道，“不喜欢的拎出来，其余的全买回家。”
卿令仪脸颊一红，“我穿不了那么多。”
她软软地说：“我尽量多挑几件！”
成炀笑眼颔首，“好。”
铺子里各式琳琅，卿令仪左看右瞧，在挂起的雪缎织锦裙前站定。
伙计笑容满面迎上来：“夫人好眼光！这是铺子新出的样式，绥都上下，仅此一件！”
又搓搓手，“只不过价钱上嘛，自然昂贵一些。”
卿令仪侧目：“多少呀？”
伙计数起五根手指。
卿令仪微讶：“五两啊？”
伙计嘿嘿一笑：“五十两。”
卿令仪倒吸一口冷气。
将军府上，薛老太太、二嫂的月钱也才二十两。
而这在绥都以是很高的了，寻常百姓全家一年也不过挣十两多些。
告辞！
伙计解说着：“这雪缎由上等蚕丝制成，乃是布料中的极品，连云锦都略输一筹。何况这裙面上的织锦……”
“买了。”成炀懒懒开口。
卿令仪惊了。
怎么这就买了？很贵！卿令仪瞅着他。
我想看你穿，一定好看。成炀回望来。
不仅是这裙子，成炀还加了十来件上衣、下裳。
很大一堆，伙计结算银两时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从铺子出来，卿令仪舒出一口气，“好了，我们回家吧。”
“还早，”成炀却勾住她腰，“嗯嗯，再逛逛。”
“已经买很多了呀。”
“没多少。何况也就一堆衣裳，你得添置胭脂水粉和首饰了。”
“这些我都够用的。”
“不，你不够。”成炀说得理直气壮。
二人又进了几家成衣铺面，添购的衣裳多不可数。
胭脂水粉，成炀都挑的上等的。
最后， 到了梵记金铺。
成炀要往里走，卿令仪忙拉住他，“我听说这家特别贵，不是寻常人买得起的。”
“他们的簪子，你不是戴过了么？”成炀挑眉。
“我戴过？”卿令仪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江家芙蕖宴那天，那支金色的簪子。”成炀耐心提醒。
卿令仪记起来了，吴量拿来的那支金累丝灯笼簪。
她歪过头：“吴管家不是说，这是你顺手看到买的嘛？”
成炀嗯了一声，牵着她往里走，“当时我还比较蠢，想对你好，又总是遮遮掩掩。其实是我特意赶过来买的，跟陆挺一起挑了很久。”
当时，两个男人进了梵记金铺。
成炀第一次来，看得眼花缭乱。
陆挺指指东，“这个感觉不错。”
又指指西，“那个也很适合！”
成炀没作声。
陆挺敲敲柜台，道：“兄弟，你快点选啊，我可是偷溜出来的！”
成炀没好气道：“闭嘴！挑着呢！”
最终他选中的，便是那支金簪。
卿令仪直到这时候才知道这么一码事。
她突然意识到，原来成炀早在那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她了吗？
“啊！你扯到我头发了！”
金铺里，传出一声怒斥。
声音听着很熟悉。
紧接着，“啪”的一记耳光声响亮。
卿令仪定睛看去，蔺如芝怒目圆睁坐在梳妆台前，一手捂着头发，正是她刚甩了铺子伙计一巴掌。
伙计忙跪地求饶：“蔺小姐息怒！小人知错了！”
蔺如芝余怒未消，“你还知道我是谁？过几日我便要成亲了，你竟敢扯坏我的头发！”
伙计以额头叩地，“小人真的知错了！蔺小姐不要与小人计较！”
“我可以不与你计较，”蔺如芝从鼻子里挤出哼声，“不过作为赔偿，今日我看中的这十支簪子，你必须赠予我！”
“什么？”
伙计震惊地抬头，“这怎么能行？掌柜的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呀……”
蔺如芝没所谓的样子：“今日不是你犯错吗，这些簪子的银两，那就从你的工钱里扣不就行了！”
伙计都快哭出来了，他一个帮忙的，拿来这么多工钱可扣？
他这辈子干到死，也赚不到一支簪子那么多的银两。
伙计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可……可是……”
“你还敢可是？”
蔺如芝气恼极了，扬手又要打他。
卿令仪看不下去了。
“住手！”
没等她说话，身后率先响起一个冰凉女声。
卿令仪没看清进来那人面容，只见到翻飞的绛色衣袖，闻到一股淡雅的茉莉花香。
女子大步入内，钳制住蔺如芝的手腕。
卿令仪看她飒爽身姿，莫名觉得熟悉，蹙了秀眉认真琢磨。
蔺如芝极度不满：“你谁啊？！”
“我？你姑奶奶！”
女子声线冷冽强势，不留情面。
她示意地上伙计：“别跪着，起来。”
这个声音……
卿令仪五官舒展，终于记起来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