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地间,茫茫荒野寸草不生,枯木老树死而不倒,嶙峋怪石成堆错落。
不知何处来的风,凛冽如刀,每一阵风刮过,石头上便会出现一道割痕。
枯死的树木漆黑,没有一点生机,树干上斑驳的都是风刮过的痕迹。
秦楠拖着疲惫的身躯艰难的走着,身形摇摇晃晃却始终没有倒下,缓缓迈着沉重的脚步彳亍前行。
他的脸上满是尘土,衣衫混着污浊的血迹凝成团,身上一道又一道风割的伤口。
疼!很疼!
但是伤口不会愈合,却也不会失血。
秦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甚至,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可是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往前走,走下去,要去的地方就在前面!
他真的累极了,眼睛很想闭上,可是身体仍旧在前行。
又一阵风刮过,新的伤口让秦楠清醒了几分。
但是前面……有什么呢?
秦楠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荒野,没有一丝生机,天晦暗的见不到光亮。
忽然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秦楠惊诧,抬头看去,只是眨眼间,天边出现一个巨人的身影,他提着一把巨大的刀,将那昏暗的天劈开了一道鸿沟。
裂口顺着天边蔓延,缝隙越来越大,而后便见滚滚黑烟从裂缝中喷薄而出,瞬间弥漫在天地间。
阴寒湿冷的气息猛地灌进五脏六腑,秦楠双手死死按住胸口,痛苦的跪倒在地。
黑色渲染了整个荒野,天开始崩塌,地面剧烈晃动着,一座座巨峰高山拔地而起,成堆的怪石因为剧烈的地势变化,纷纷滚落。
“轰——”一声闷雷,黑色的雨淅淅沥沥的下起来。
秦楠蜷缩在地,听着山石滚落在旁的声音,他感觉心脏很热,强有力的跳动着,渐渐地身体也越来越热,甚至冰冷的雨水打在滚烫的肌肤上“呲呲”冒烟。
视线有些受阻,但秦楠清晰地看着眼前的视角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身体又热又胀,没多久,他平视着方才高耸不见顶峰的秃山,低头看去,原本巨大的山石已经变成鸡蛋大小。
他还未曾反应过来,原本高高的天突然塌了下来,原本广袤的荒野变得低沉压抑。
秦楠感觉身上无比沉重,不由俯首蜷缩成一团。
雨停了,风大了,风刃还是一道道割在身上,皮开肉绽。
风停,伤口开始慢慢愈合,但还未痊愈,便又是一阵肃杀的风刮来。
秦楠身体太过沉重,又太过疲累,即使身上的伤一直传来痛感,他也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阴暗冰冷没有温度的气息渗透进秦楠的身体。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他全身被死气淹没,只剩微弱跳动的心脏,鲜活而又温暖。
【去死吧!你怎么还不死!】
【没人要你了!他不会来的!死心吧!】
【我们是一样的,让我们一起出去吧!去杀了他们!去杀了他们!】
【你在坚持什么?没有人在等你,放弃吧!他骗你!他骗了你!】
......
耳边不停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着绝望与暴虐,不停教唆着他,让他沉沦,让他坠入万丈深渊。
秦楠睁不开眼,但那些话语无孔不入的进入他的脑海中,与之一起的还有那些风声、哭声、呜咽声以及对他的咒骂声。
他的身体冰冷的几乎没有知觉,意识昏昏沉沉。
他被遗弃了!
没有人记得他!
他在坚持什么?
他要死了吗?
秦楠不自觉的抬手捂住耳朵,他摒弃所有声音,慢慢静下来,细细去听自己胸口处那微弱的跳动声。
“砰、砰、砰……”
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跳动着,冰凉的血路过这里会沾染上温度,像是黑暗中唯一的光。
————
“阿楠!阿楠!醒醒!起床了!”
忽然响亮在耳边的声音遮盖住了心跳声,一切画面和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
阳光透过窗纸洒落一屋,眼睛感受到光亮,秦楠微微睁开眼,床边骆林已经穿戴好,正看着他笑容满面。
秦楠:“骆林?”
骆林微微一愣,又笑了起来。
骆林:“阿楠,你睡迷糊了,做梦了吗?我是阿禾,祝正禾啊!”
这次轮到秦楠愣了一下,他垂眸思量,好像忘了什么,但又好像没有。
秦楠:“阿禾,我好像做梦了。”
骆林拍拍秦楠的肩,把窗户打开,冬日的寒风吹进屋子里,秦楠不由打了个冷颤,人也清醒了不少。
骆林:“醒了吧,快起来,咱们该上山了。”
秦楠:“上山?去做什么?”
秦楠疑惑地问骆林,伸手想掀开被子,手却摸到冰凉又硬邦邦的东西。
骆林:“去摘栗子,你昨天可答应要陪我去的,我得在正式提亲前做好准备。”
骆林说着已经推开卧室门出去。
秦楠从被子里掏出两个手机,他有些迷茫的拿起来看了看,却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总觉有些不对劲,可是脑子里很乱。
秦楠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看了看卧室里两张古旧的木床,一旁的床头放着新衣服,厚棉袄和一套男式古装,布料看起来是麻布的。
他想了想,起身坐起来,把两个手机装在裤子口袋里,又将床头的袄子和衣服穿上。
出了卧室,桌子上放着早饭,米粥、烙饼和一碟咸菜。
骆林已经坐下了,洗脸水和毛巾都在一边,秦楠洗了把脸也坐下吃饭。
吃过饭,秦楠心怀疑虑的跟着骆林出门,要经过村子上山去。
村里百十来户屋舍,路上遇见很多村里人,或是聚坐着闲聊,或是扛着农具要下田干活。
秦楠看着那些所谓的村民,心中疑虑更甚,虽然每个人的穿着好像没问题,可是鞋子各种都有,头发也很乱。
比如黄色的棕黄色的,还有酒红色的,有的还烫着发。
而且每个人的面部表情十分僵硬,看起来很奇怪。
唯独有看到四个人,三男一女,穿着和秦楠套在最里面的衣服穿着有些类似,他们似乎不像是村里人,但看起来也不太正常。
其中有一个男人还盯着秦楠看了许久,秦楠看他似乎要说什么,但是被别的村民打断了,秦楠不认识他们,也没有停下来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