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查员小领导见眼前这姑娘挣扎地越来越厉害。
声音尖利刺耳，骂人的脏话更是层出不穷，震碎大家对这姑娘的所有好的看法。
想到自己家里还有点事没处理，他心下就有点不耐。
他转过头朝外面望去，准备把陆染这个罪魁祸首叫住好好问一问情况。
可惜早就料到这出的陆染已经跑得没影了。
找不着人，浑身火气散不出去，小领导转头就将目光放在了还在撒泼打闹的陆红身上。
这女人明知道他们是巡查处的，却还是自顾自地撒泼，完全没将他们放在眼里过。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双手插兜靠在墙边，扫了一眼越发厉害的疯婆子，对着不远处看戏的陆家其他人翻了个白眼。
指着脚边的一根矮凳子对自己手下冷声吩咐道。
“老子这些年抓的人不说一两千，七八百也是有的。
她既不听招呼，你们都松开，一号你去用这个把她的腿打断。”
腿打断？挣扎的阻拦的看戏的转头瞧了瞧小领导脚边的实木凳子都沉默了。
陆红更是吓得跌坐在地上发抖。
她晃着头摇着脑袋，眼泪哗哗地流，嘴里不停地求饶道。
“别…别砸断我的腿，求你…求求你。”
巡查员一号拿着板凳站在陆红面前看了看小领导，模样凶狠，心里却很犹豫。
这动了手后面没事不会让他赔医药费吧！
小领导见不过一句狠话人就直接由疯婆子变成软脚虾了。
心下一喜。
看来就算是堂姐妹，眼前这姑娘还是和那陆染不一样。
那姑娘就是不怕威胁的，想想之前审讯对方时陆染说的那些话，小领导就摇了摇头。
果然，狠人都是万里挑一的。
小领导自认自己是个手段仁慈的，眼前这个小丫头自己下了话，他也是很好说话的。
他给了一号一个眼神，让对方把板凳放下，低头看着惨白着一张脸的陆红漫不经心道。
“好了，这腿就先给你留着。
你说别人欠你钱。有欠条没，拿过来我瞧瞧。”
听见这话。
陆红难以置信地望了眼小领导，又咽了咽口水将手里被她攥成一团的欠条缠着手递给对方。
此时小领导在她眼中已经由恶人变成了带着圣光的菩萨。
真是好人呀！
陆染…
等着吧！
我马上就会来找你要钱了。
拿到钱我就将你的一切揭露出去，让你以后活得连乞丐都不如。
不止陆红心底思绪翻涌。
朱小娥，王屠夫还有身后的陆成等人也都双眼发光地看着小领导手上那张带着褶子的字据。
好像看着。
里面马上就能跑出五百块钱出来似的。
被眼前这群人灼热的目光注视着，小领导都感觉手上的东西开始烫手了。
他甚至对自己之前对陆染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难道这张纸条上面真是陆染写给对方的五百块欠条？
带着外界和内部的双重压迫，小领导怀着好奇将纸条慢慢展开了。
随后。
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了。
他忍着气地再次确认道。
“你确定这里面写的是陆染欠你五百块钱。”
陆红十分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毫不迟疑地望着小领导点了点头。
“领导同志，我很确定。”
小领导嘴角扯出一抹讥笑，他随手将纸条递给自己的手下。
“你来看看。”
巡查员下属接过纸条，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陆染特意写大的“五百”两字。
他刚想点头，就看到两字旁边紧挨着的“厘”字。
瞬间。
巡查员下属就秒懂了领导的心理。
他直接憋着笑，将纸条递到了王屠夫手里。
就这样。
一个接一个。
到陆红手里的时候，选择性眼瞎的三人还是不明白小领导刚刚问那句话的意思。
陆红瞟见王屠夫那张老脸，连忙开口讨好说道。
“领导同志，时间紧迫。
我们这就去找陆染要钱吧！
我…我再给您十块钱路费。”
到这里。
小领导实在忍不住了。
他翻了一个白眼，对着朝门口走去的陆红就是一顿狂喷。
“走…你想走哪去？”
“眼睛长那么大，看不清东西，去当个瞎子算了。”
陆红一脸懵，嘴里下意识就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上面那么大一个厘字你看不见啊！”
“还是说你们陆家人都得了青光眼。”
挨了骂，陆红还是一头雾水。
可有些词却钻进了王屠夫，朱小娥和身后陆成等人的耳朵里。
朱小娥脑子一凛，直接从陆红手里夺过那张纸又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
“五百厘。”
“五毛钱？”
陆红眼见着她妈脸色越来越难看，嘴里连连念叨了两句。
然后，突然啪地一下就给了她一个大逼斗。
那纸条更是被朱小娥厌恶地塞进她的手里。
“走吧！走吧！”
“别耍心眼了。到了乡下跟小王好好过日子。要是有多的粮食记得给家里寄点。”
看着亲妈这比吃了药还变得快的脸色。
陆红此时脑子清醒了。
也明白了。
陆染写的那欠条有问题。
她抖着手打开纸条又看了一次。
这次是一字一句读过去的。
“啊啊啊！！”
“陆染，你骗人，你不得好死！”
“呜呜呜。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这个贱种，骗子。”
见陆红这样，小领导想到刚刚陆染没露一丝痕迹的模样，默默将心头那句“那纸上好像也不是陆染同志的字迹”重新咽了回去。
这边，陆染刚走到楼下路口，就瞟到刚刚那群大妈们围成一团就大房一家的事开启了口水大战。
她转了转眼珠，转脚就来到了大妈聚集地。
“哟，这不是陆家二房那个姑娘吗？你咋下来了。
上面咋样了，我们刚刚看到好几波领导上去了。”
“对呀，你给我们讲讲。”
“里面那个老男人到底是你的丈夫还是你堂姐陆红的呀！”
“好孩子，你悄悄说。我们保证不外传。”
看着大妈们眼睛，脸上写满了想吃瓜，可嘴巴却换了个说法的模样。
陆染觉得很好笑。
她咳嗽了两下，好心将陆河打算挣钱还债的想法告诉了眼前的陆氏债主们。
对自己有利的事，大妈们听得特别起劲，有的甚至拍掌叫绝。
“这个好，以后咱们就选出个代表每月按时去领陆河的工资。
回来再按比例分钱。”
“嗯嗯，不错不错。你这小姑娘和陆家那起污糟货就是不一样。
有思想有文化，是个好同志。”
“对了，还有呢？陆红那个事，小姑娘你还没讲呢？”
说着，几个大妈还主动从兜里掏出南瓜子放到陆染手上。
“快说，快说。”
陆染叹了口气，“我堂姐刚刚回来就是准备和我堂姐夫回老家的。”
“她心情不是很好，大家等会儿要是看到人可别走上去问她。
我怕她拿大家出气。”
“拿我们出气，看老娘不怼死她。
一家子吃肉不吐渣滓的玩意儿，老天咋就不劈死这家子毒货。”
……
说完这句话，听着耳边传来的阵阵骂声。
陆染扯了扯嘴角，估摸着时间，想着陆红他们估计也要下楼了。
就朝大妈们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热水瓶厂家属院。
她该做的都做了，就不留下来跟陆红继续掰扯了。
折腾了那么久，陆染找了个无人处拿了点零钱和票坐公交车来到市中心。
她走到邮局，来到电话亭，交上电话费。
“同志，为人民服务。麻烦帮我接春山市政府大院苏长明家。
我找苏眉。”
接线员是个年轻女同志，面容清秀，肤色带一点点黑。
穿着一身工服，整个人都神采飞扬的。
就是看人爱斜着眼看。
陆染就很明显地看到对方在听到她报完那串地址后，神色的明显变化。
脖子，眼睛都恢复正常了。
说话的声音听着也顺耳了。
就是事有点多。
接线员正视着陆染的目光，声音颇为和善。
“人民万岁！
女同志，请问你和电话那头是什么关系呢？”
陆染一脸严肃：“为人民服务，同志我要打电话你听不清吗？”
“还是说你们电话亭还包含审讯这一职责。”
接线员没想到陆染说话这么不客气，她当即就想怼回去。
不知怎么又将话收了进去。
开始老老实实拨电话。
接过接线员递过来的电话筒，陆染直接说道。
“眉眉，你吃饭了没？”
“没有啊！那正好，我在国营饭店等你，你过来我请你吃饭。”
电话那头的苏眉很疑惑。
咋就突然请吃饭了。
心里这样想她就问了出来。
陆染：“没什么，今天心情好。你快过来吧！”
挂了电话，顶着接线员目瞪口呆的神情，陆染转身来到了国营饭店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