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禀告太子殿下!慕云将军传信!八百里加急!”
那军卒还未停下脚步,便开始高声呐喊,口中还不断的喘着粗气,身上全是雨后飞溅的黄泥,显然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赫连笙一听到他的话,顿时眼睛一亮。
“快!拿过来!”
“诺....”
赫连笙兴冲冲的接过泛黄的信纸,在他看来,此时慕云城加急来信必然是有重大战果,极有可能已经拿下凉州城了。
毕竟突袭凉州城一定会打凉军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有司徒骁在一旁辅助,胜算极大。
就在赫连笙匆匆拆开信纸的过程中,他没有发现的是,那送信的军卒此刻全身颤抖,头低的仿佛要钻进地里,根本不敢看赫连笙。
就在这几息之间,赫连笙的面色逐渐凝固,甚至看到后来手死死的抓住信纸,青筋暴起,眼神更是冰冷的直让人毛骨悚然。
“嘶嘶嘶”
赫连笙一把将信纸撕碎,随手撒在地上便不再理会,他冷眼看着那传信的军卒,语气压抑着怒火
“慕云城现在在那里!”
那军卒此刻吓得满头大汗,咽了一口口水,吞吞吐吐的回答道:
“慕...慕云将军和司徒将军离青水谷还有两日路程。小人先回来报信....”
在赫连笙的目光下,那军卒颤颤巍巍,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利索。
“你先下去!”
那军卒一听到这立刻是如蒙大赦,慌张的起身行礼,这种时候赫连笙没把他砍了都属于他命大了。
这时一旁的哈穆再也忍不住出言问道
“太子殿下,慕云城那里出了何事?”
他早就看出赫连笙面色的转变,只是一直碍于情况没有开口询问,但想来必然是一件棘手的事,否则也不会让赫连笙如此的失态。
“慕云城在凉州城下被里应外合,损失惨重!而且这次来的援军是庆国皇子庆怀的金吾卫。”
赫连笙对于哈穆也是没有丝毫的隐瞒,凝重的将情况娓娓道来,当说到庆怀时还刻意停顿一下。
其实赫连笙对于庆怀并不了解,但庆怀作为庆国的皇子,而且又屡立战功,所以赫连笙也是听过他的名声,只是一直没有交过手。
“太子殿下,庆怀在凉州城下大败慕云城,必然会裹挟大胜之势北上那个,我们要早做打算...”
哈穆虽然对于慕云城的大败有着片刻的愣神,但很快便是反应过来,语气焦急的分析着
“嗯!慕云城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打乱我全盘计划!现在我们的局面不容乐观了!”
赫连笙听着哈穆的分析也是点头赞同,但对于慕云城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正因为此,他才让司徒骁跟着慕云城一起,没想到还是中了陷阱。
“殿下息怒,想来凉军狡猾,慕云将军年纪尚青.....”
赫连笙摇了摇头,也是不再言语,只是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远在数十里之外的靖远城,此刻这座边境雄城并不宁静。
经过燕军夜以继日的猛攻,原本高大的城墙上早已是斑驳不堪,血迹参杂着刀痕都在这座雄城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此刻的他已是遍体鳞伤。
而在靖远城前还躺着不少燕军的死尸,腐烂的气味不断吸引着苍蝇,令人作呕。
此刻十余丈的城墙上,一名身材壮硕的将领正在提着刀巡视着,时不时还厉声提醒着守城的军卒
“打起精神来!”
“娘的,你小子又偷懒!燕人来了小心你的脑袋!”
这个壮汉便是于启天手下的副将常戬,自从于启天在守城中负伤后,他便扛起了守城的大旗。常戬作为天逸军的副将,于启天的左膀右臂,勇猛自然不在话下。
就他所守的北门,面对着燕军最猛烈的进攻,但他依然坚持了下来,常戬的能力可见一斑,不是那种勇猛有余的人。
此刻的常戬也并不轻松,他那身上厚重的铠甲也是遍布刀痕,多天的血迹干涸散发出阵阵血腥味,而最让人心头一颤的是常戬手臂上的那一道刀痕。
那一刀直接将铠甲都是砍出一道缺口,在常戬的手臂上留下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浸染了包裹的白布,虽然已经止住了血,但刺骨的疼痛还是时不时让常戬倒吸冷气。
“头!你休息一下!小心伤口!”
“小兔崽子!眼睛放亮点盯着燕人,别老盯我!”
听着手底下军卒的关心,常戬心头暖流横生,但嘴上却是不饶人,他明白此时自己绝对不能倒下,否则靖远城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头,燕人...这几天没什么动静啊!最多都是袭扰,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这时一名略显青涩的小兵弱弱的开口问道,他说话时还有些结巴,显然刚参军没有多久,对于战场还有着几分畏惧。
常戬见此顿时心中一软,靖远城守军损失惨重,迫不得已只能在城中临时征召新兵,虽然大家保家卫国的热情很足,但这种未经过战场洗礼的新兵,在战斗中很难活下来。
常戬伸出手缓缓拍了拍他的肩头,语气稍缓
“燕军能有什么阴谋,只要有我在,他们就进不来!”
那小士兵看着常戬坚定的眼神不觉的颤抖了一下,也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常戬缓缓起身看着城外苍茫的黄沙,也是陷入一阵无言的沉默中.....
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燕军此刻根本没有时间去管他们了。
靖远节度使府邸
此刻的节度使府上下萧条一片,每一个下人都是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一口,全府压抑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悲伤之意。
此刻府内一处布置精致的厢房处,于启天,李文,张胜三人齐聚一堂,只是此刻的张胜已经是奄奄一息,他眼睛微眯,口中的呼吸极其微弱,早已是风中残烛。
于启天坐在床边,面色担忧,但此刻的他也是嘴唇惨白,虚弱异常。李文虽然气色稍好,但多日劳累,头上的白发杂乱不堪,身上也是灰尘满布,全然没有了经略使的样子。
“李大人,张将军伤势如何?咳咳!”
于启天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关切的问道,但激动的情绪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李文见此,眼角有些湿润起来
“张将军伤的太重,郎中说他撑不过三天!怕是......”
李文并没有将话说完,但于启天也早已明白一切,自从他负伤以来,张胜便是独自扛起守城的重责,更是身先士卒。就在三日前,燕军晚上的一次偷袭,打得他们猝不及防。
要不是张胜领兵亲自杀上城头,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但在那次战斗中,他也是身中五刀,奄奄一息。
等到郎中救治时,已是为时已晚,无药可救,只能让他多活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