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往里走,迎面却看见朱世华匆匆跑来。
朱世华一见肖大嘴和潘氏,赶紧道:“哎呀,我终于把你们两位等来了,四哥,上仙有令,你们来了以后,先到百户所衙门里暂时安置。”
肖大嘴有些意外:“怎么,百户所衙门?那可是人家百户大人坐衙的地方,我跟我老妈,如何能住在那里?”
朱世华道:“四哥你想多了,这横山堡不比别的官军,他们的衙门也就那么回事,我和五哥刚刚才陪着上仙去过,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潘氏道:“怎么会呢,那以前他们的老百户,在哪里坐衙?”
朱世华道:“潘大妈说得没错,以前就是他们的老百户在那里坐衙,顶多身边带着那个马连长和陈连长,现在老百户死了,那衙门也就完全空着了。”
肖大嘴奇怪:“什么马连长、陈连长?老子好歹在这里也待了三天,怎么没听说过,这里还有个马连长、陈连长?”
朱世华道:“这马连长和陈连长,也是上仙今日下午刚刚才封的,马连长嘛,就是原先的马文福马总旗,陈连长嘛,也就是原先的陈世昌陈总旗。”
肖大嘴道:“明明就是马总旗、陈总旗,怎么又叫马连长、陈连长了?”
朱世华神秘道:“今日你走以后,到了下午,上仙召集大家宣布,要组建横山军,以后都不兴朝廷那一套了,总旗官改叫连长,听说往后,还有什么营长旅长,反正我也不太明白。”
潘氏道:“那这么看来,横山堡这上仙,好像对朝廷也不是特别买账。”
朱世华道:“管他买账不买账,反正咱们这些人啊,从前是匪,就算再不济,这神仙也想拉山头聚匪吧,那对咱们来说,也没什么好怕的,是不是?”
潘氏笑了:“朱世华你个小兔崽子,老娘生下来就是匪,几时怕过做匪了?”
朱世华也嘿嘿笑了:“潘大妈你,休要会错了意,我不是说你怕做匪,咱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匪?就算拿清水江的水来洗,那也洗不白。”
潘氏撇嘴道:“不过这匪和匪也不同,有人会来事,有人性子直,每个人最后吃到嘴里的果子,都不一样。”
朱世华听了这话,有些得意似的,赶紧道:“对了,就在今日下午,上仙还把我和五哥,都收到他老人家身边,说是往后啊,叫咱们就跟在他左右。”
肖大嘴有些羡慕:“这上仙把你和王奎,全都收在他身边了?”
朱世华点头:“上仙先收的我,至于五哥嘛,你也知道,总是命好,算是跟着我沾光吧。”
肖大嘴急切道:“那么这上仙有没有说我?会不会把我也收在身边?”
朱世华道:“这个,本来上仙是不想的,可是架不住我好说歹说,上仙这才松了口,把四哥你也收在身边了。”
肖大嘴信以为真,连忙道:“如此说来,哥哥我还要多谢老弟了。”
潘氏冷笑,指着天边的落日道:“哎呀你们看,西边的太阳这就要落山了,你们说明日早晨,这太阳还会不会从西边升起来?”
朱世华笑道:“潘大妈,你又说笑了,这太阳怎会从西边升起?”
潘氏道:“太阳既然不会从西边升起,那么老娘又怎么会相信,你个小兔崽子,怎会替我们说好话?”
朱世华尴尬:“嘿嘿,其实也不是啦,就是上仙问起四哥,我说了,四哥是条汉子,打仗跟我一样猛,上仙爱才,所以也就把四哥看得跟我一样,也就收在身边了。”
肖大嘴一听,立马怒了:“你刚才说什么?老子打仗跟你一样?我日你妈,朱世华老子告诉你,没有你这么贬低人的!”
朱世华更尴尬了:“四哥息怒息怒,我也就这么随口一说,其实打仗不是我的强项,这个你也知道。”
潘氏笑道:“那么你小子,什么才是你的强项?”
朱世华舔着脸道:“计谋,计谋,足智多谋,这才是我的强项。”
潘氏淡淡道:“好,老娘记住你今日的话了,足智多谋,这才是你的强项。”
三人说着话,不觉来到百户所衙门。
进了院子,正看见王奎在指挥一帮妇人打扫庭院。
王奎指手画脚道:“这里,还有这里,我说你怎么这么笨?你这样能扫干净吗?扫不干净,怎么住人?”
扫地的妇人不干了,瞪着王奎道:“好你个死土匪,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起来了?当初在战场上,上仙就不该手软,应该统统把你们都打死,那样才好!”
王奎见来硬的不行,赶紧赔笑道:“我的姑奶奶,不是我要为难你,上仙吩咐了,要赶快把这院子打扫干净,好住人。”
那妇人道:“上仙是上仙,你是你,你只是上仙身边一个跑腿的,少在这里狐假虎威!”
两人正吵,杨建从屋里出来。
王奎委屈道:“上仙你看,她们,她们也不听我的啊。”
杨建道:“我让她们来帮你干活,也没让你揣着手,站在旁边指手画脚,你自己偷懒不干,还说人家的不是,这不是自己找骂又是什么?”
王奎的机灵劲立马就上来了:“上仙教训得是,我这就跟他们一起干,一起干!”
王奎拿过扫把,也开始扫起地来。
肖大嘴摇了摇头,他是知道王奎这人的德行的。
从前在铁架山,虽说大家同在八大金刚之列,但是不管办什么事,大家心里都知道,王奎、朱世华这两人,那是指望不上的。
其实长期以来,肖大嘴也不懂,韩金龙为何要把王奎、朱世华也排在八大金刚之中。
在肖大嘴看来,也许就是充个数,八大金刚嘛,叫起来顺嘴,好听一些而已。
肖大嘴看着另一个妇人,已经清扫到自己附近了,甩开膀子,把一口碍事的大缸搬开,好方便那妇人清扫。
那妇人赶紧扫了,还谢了肖大嘴一声。
肖大嘴见院子里乱七八糟对方着一些木料,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又甩开膀子,将一人多粗的木料搬起,全都放到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