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闻暖上钩了,江鹿继续道:“我在榕城有一套洋房,七位数的存款,这些是我可以达到的条件,你可以尽量提。”
闻暖嗤了声,摸出一颗口香糖嚼吧着:“这些东西我见多了,没什么稀奇。”
江鹿想了想,道:“那你提吧,你想要什么,我尽力满足。”
闻暖轻轻“啧”了声:“你知道我最讨厌就是我的客户提出‘尽力满足’这四个字。因为到最后,往往只有我在尽力而已。”
似乎早料到她难缠,江鹿默然几秒,重新开口说:“那这样吧,这件事,我不求你给我最后的调查结果。我之前提到的资产,足够支付到哪一步调查,你就进行到哪一步,这样,可以吗?”
江鹿双手淡淡搁在桌面上,谈判的语气,一如江主管时那样有说服力,“主动权交给你,这样你不会吃亏。”
闻暖犹豫了,她对视着江鹿的眼睛,似乎确实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江鹿继续道:“如果你不答应的话,这件事我只能自己去调查了。这毕竟会涉及到一些社会的黑暗面,而我还怀着孕……”
她缓慢抬起明媚的双眸,笑问道:“你说,如果我因此而受伤了,容迟渊会不会怪罪你没有保护好我?”
“你!”
闻暖这才意识到被她带进圈套里,一巴掌拍在桌上,腾地站起来,“江鹿,你威胁我?”
江鹿依旧后背挺拔坐在椅子上,袅袅淡淡地微笑:“没有啊,我只是把利害关系摆给你看,至于接不接,你考虑一下,晚上给我答复。”
她搞不定闻暖,自有人拿得下她,比如容迟渊。
她说完,也不顾闻暖什么表情,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
十几秒后,江鹿听见大门狠狠砸上,震得整个屋子都抖了三抖。
她嘴角淡淡勾笑,擦干净手。
这件事大概已经落定,江鹿的心也安定下来。
她准备回屋小睡个回笼觉,晚上再去上班。
谁料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一点,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是小时候最熟悉的场景。
他们以前的老房子在海边,咸湿微潮的空气味,还有一股幽幽的饭菜香。
小小的江鹿穿着吊带和人字拖,蹲在海边捡贝壳。
爸妈在家里开火做饭,遥远的风声带来他们说笑的声音。
这时,有人突然从后面把她抱了起来,将她轻轻松松扛在了肩上。
熟悉的肩膀,宽阔又坚硬,稳稳托着她,让她看到最遥远的一片碧蓝的海天交界。
哥哥带笑宠溺的嗓音说:“小豆芽,回家吃饭了——”
江鹿犹然记得哥哥的手,宽敞修长,带着薄薄的茧子,握着她的手时,十分安心。
就像现在,枕在她脸上的这只手一般。
江鹿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湿润模糊,随即感觉一道熟悉的气息近了些。
男人的手指揩去了她眼角的泪。
她逐渐看清楚那是谁,猛地睁大瞳孔:“容迟渊。”
他正坐在她床边的光束之中,一只掌心借她枕在脸下,他的手指间有她的泪。
江鹿彻底清醒了,皱眉揉着眼睛问:“你怎么进来的?”
容迟渊注视着她半晌,给她递了杯水:“一直敲你的门,敲不开,就让何尘撬开了锁。”
“……”
江鹿看一眼门口沙发上坐着的何尘,心想,还有什么是何保镖不会做的吗?
她捧着水杯小口喝着,许是在梦里哭过一会,嗓子格外干,喝完了一整杯。
容迟渊抬手,指腹轻轻抚着她红肿的眼皮。
他听见了她在梦里喊的谁,但终是没问出口,只道:“刚做好午饭,出来一起吃。”
江鹿出去看着一桌孕妇友好的清淡餐食,又看一眼何尘,笑了笑道:“何保镖很便利,哪里需要使哪里。”
“……”
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
何尘想,她一定还为在Y国机场他对她动粗的事情,耿耿于怀。
容迟渊给她盛了碗黑米粥:“今天跟着何尘看了几眼,做饭原不是什么难事,下次我可以上手。”
江鹿咬着筷子:“下次进别人家门前,还是应该打声招呼。毕竟Y国很注重个人隐私安全,我若把你当成非法入室犯拎到警察局,也是够让你吃几年牢饭的。”
话里淡淡的凉意和疏离,还在为他昨天那无礼举动不高兴。
他挑了挑眉,也不恼,顺着她的话道:“好,在我吃牢饭前,一定让你先吃到我亲手做的饭。”
江鹿筷子一顿,只觉他可真是油嘴滑舌,不跟他说了。
容迟渊找着话题:“昨晚之后,容信庭大概会注意到闻暖在插手他的事,这两天和他见面注意些,别让他察觉到你我有联系。”
江鹿小口喝着粥:“我自有办法。那天闻暖跟我说了一句话,她说容信庭虽是为了任务接近我,但他对我是有一丝真情的。”
屋内沉寂了几秒,何尘也不敢出大气。
容迟渊筷子磕了下碗边,似笑非笑,冷冷看她一眼:“你想怎么样?”
“他怀着目的接近我,是我疏忽大意了。但仔细想来,这段时间,我又何不是在吊着他?”
江鹿淡淡露出笑意,“虽然是我无意间的行为,但也正好给我提供了一个收网的机会。”
“我倒是要叫他知道,胆敢对我孩子动心思是什么下场。”
她语气云淡风轻,但夹着几分恨意,像极了容迟渊的处事风格。
容迟渊淡淡凝视着她。
他想,真是在一起耳濡目染久了,什么好的坏的,都跟着他学了。
“如果我说我不同意呢。”
容迟渊却比她更加平静,“我说了,拿捏容信庭这事有闻暖,你不需要插手。”
话音落了半秒,他深深注视着江鹿,一字一顿地说:“我也不会看着你去对另一个男人讨好逢迎。”
江鹿勾唇:“你似乎没有立场不同意,容先生。我这么做和你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保护孩子。”
何尘倒抽一口凉气,这两人吃着饭好好的,怎么又吃成战场了!
江鹿话音落下的瞬间,容迟渊手里的碗重重磕在桌上。
他盯着她晌许,冷眸溢起一丝冰凉:“也是,对男人谄媚献计一直是你江鹿的看家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