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大丫施满两天的针,李雨便准备回老家了。
她原本想的是自己租车回去,哪知张爷爷说封璟交代过他,一定要把她姐妹二人安全送到家。
有专车送就方便多了,于是她给老宅的老老小小一人买了两身秋季的里衣外裳鞋袜和一些便宜的绢花银簪,还有文房四宝是给几个男孩子的。
然后还买了一些县城有名的点心小吃,以及几包茶叶和几壶酒。
天气就快凉了,她想到老宅众人连床像样的被子也没有,又买了几大捆棉花。
林林总总装了一大车,险些都没有她和大丫坐的地了。
一个多点时辰,马车就到了靠山村。
李有田跑了,车上大多都是买给老宅的东西,李雨不再顾忌和李有田说的那些狠话,让张爷爷直接把马车驾到了老宅门口。
李雨扶着大丫下了马车,朝里喊道:“快来人搬东西啦!”
屋里的人听到李雨的声音全都迎了出来,几个小的见了大丫和李雨,叽叽喳喳的叫着“大丫姐,三丫姐”,显然都很高兴。
但是见到大丫毫无反应,垂着头也不看他们,一个个都懵了。
“大丫这是咋了?”大伯娘刘素兰把李雨拉到一旁小声问。
“大牛哥回来没说吗?”
余秋兰跟过来道:“只说你说服了田大柱写了谅解书和和离书,把大丫从牢里捞了出来,别的他没说啊。”
“大牛哥应该是忘记了。”李雨点着自己的头道:“我姐受了刺激,好在不哭不闹的。不过千万不要提那个人,我那日不小心提了,她到处找地方躲,险些淹死在浴桶里。”
刘素兰和三婶余秋兰顿时望着大丫直抹眼泪。
这苦命的孩子啊!
都是她们公爹造的孽!
“伯娘,三婶,我姐会好起来的,你们不用担心。”
见张爷爷拎了一大捆棉花下车,李雨忙上前接过来顺手递给了刘素兰,大声道:“我给大伙买了新衣服新鞋,还买了不少棉花,三宝四喜五福,快帮忙卸东西。”然后上车取了一包茶叶,“四丫,给张爷爷泡碗茶来。”
孩子们的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
几个小的很少穿新衣裳,特别是最小的五福,都是拣哥哥们的穿。
听说有新衣裳新鞋,一个个高兴得不得了,争先恐后的上前帮忙把东西给搬到堂屋的桌子上。
刘素兰和余秋兰二人看着那么多东西,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但有外人在,终是忍住了。
“李姑娘,不用泡茶了,来碗温开水就好。”张爷爷道。
“那行,四丫你去端碗温开水。”
四丫回屋里端了碗水来,李雨接过递给张爷爷。
东西都卸下来后,李雨想留张爷爷在这住一晚再走。但张爷爷瞧着时间还早,又惦着张婆婆一人看不住宅子,不愿多留。
李雨便摸出一小块银子塞给他道:“张爷爷,这点碎银子您拿去买酒喝。”
李雨可是三公子带去的人,他哪里肯要?
李雨好说歹说,总算是收了。
送走张爷爷,李雨问道:“伯娘,婆婆还在我家呢?”
“是呢,你那几盆东西她宝贝着呢,每日搬到外面晒太阳,边晒虾边盯着不让畜生糟蹋,到了傍晚就帮你搬回屋里,吃饭都是娃儿们送去的。我昨天去帮忙收虾的时候,发现那圆圆的都红了,尖尖的像手指一样的有好些已经蔫了,三丫,没问题吧?”
“那是成熟了,可以摘了。伯娘,三婶,帮我看着点我大姐,我回去看看,顺便把婆婆带回来,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问我。”李雨丢下这话就跑了。
其实辣椒只要红了就能摘下来,然后把籽取出来晒干,拿干燥的布或者纸包起来,等到来年三四月份就可以育苗栽种了。
之前没有全红,她就没有管它。
李雨小跑回到家,李蓝氏正蹲在屋前的坝子上,拿一双筷子翻着簸箕里的虾米。
“婆婆。”李雨喊了声。
李蓝氏回头看到是她,忙起身走向她问,“三丫,你姐也回来了?”
“嗯,回来了,从此跟田宝国再没关系了。”
李蓝氏喜极而泣,“那就好,那就好。”
李雨给她抹去眼泪道:“婆婆,别哭了,您看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二狗没事了,大丫姐也回来了。”
李蓝氏重重点点头。
以前三丫说一切都会好起来,她是一点也不相信,有李有田那样一个畜生在,怎么可能好呢?
现在,她终于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就是这代价未免太重了。
她不但没了一个好儿子和一个好儿媳,二狗也险些被打死。
大丫虽然回来了,但她的一辈子却是毁了。
李雨安慰了李蓝氏一番,便转到屋子的另一边看了檐下的辣椒和番茄,果然番茄都红了,辣椒大多都蔫了。
她回屋拿了个筲箕将辣椒和番茄全都摘了,又和李蓝氏把虾收回屋里,锁了门,婆孙俩一起回了老屋。
看着桌面上堆不下、挨着桌子腿还堆了一堆的东西,可把后半辈子节俭惯了的李蓝氏心疼坏了。
老人语重心长的道:“三丫,有钱了也不能这样大手大脚的花,别到时候需要用钱的时候拿不出来。”
刘素兰和余秋兰忙不迭的点头。
她们刚刚也想说的,只是有外人在便忍住了。
李雨却是不以为意,一边将新衣服拿出来发给众人一边道:“钱挣来不就是花的吗?否则咱们挣钱还有啥意义?”
她的金钱观就是,该挣的时候就死劲的挣,该花的时候绝不委屈了自己。
当然,钱肯定得存。
孩子们拿到新衣服新鞋子都很高兴,李蓝氏几个抱着新衣服新鞋袜,心疼归心疼,心里却是格外的熨帖。
李雨又将绢花和银簪拿了出来,分给了四丫和李蓝氏几个。
男孩子们自然是一人一套笔墨纸砚。
刘素兰看着手里兰花造型的银簪喜欢得紧,却又有些不好意思,“三丫,衣服鞋袜伯娘收了,这簪子就没必要了吧?咱们农村妇人,有块帕子包头就是了,这我怎么戴得出去?”
“农村妇人咋了?农村妇人就不配戴金银首饰了?”
李雨拿掉她头上都洗得发白的蓝布帕子,从她手里取过簪子往她发髻上一簪道:“我大伯娘和三婶打扮打扮,可不会输给城里的夫人。婆婆,您说是不是?”
李蓝氏点点头,眼睛又开始泛红。
要是老二和老二媳妇还活着就好了,看到自个女儿有能力挣钱了,不知道会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