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辰拜别穆家夫妇后,挥退所有的下人,回到东宫。
他伏在书桌前,就着明亮的烛火,将手稿一点一点写完。
深夜,蛐蛐在草丛中发出窸窣声,东宫一片寂静,只有烛火燃尽发出的霹雳声。
穆辰终于写完最后一笔,放下毛笔,从书桌前站起身。随后将字迹吹干,拿起手稿走出东宫。
出人意料的,东宫执勤的下人,无论是巡逻的侍卫,在门外等候的丫鬟,没有一个看见和他们擦身而过的太子殿下。
穆辰带着手稿慢悠悠的走出东宫,来到长街上。长街一片灯火通明,灯火辉煌。
自从穆辰掌管晋城,就开始大力发展经济,随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安稳,穆辰就取消了宵禁。因此才能在深夜中看到这灯火银花。
他通过长街时,看到了刘荣,年过半百的老人,身穿正式庄严的官服,站在人流中,静静的等候着。
“没没想到,竟还是刘大人来送我。”穆辰抿嘴轻笑,在一片灯火的照耀下,显得尤为清雅。
“殿下。”刘荣拱手行礼,只说了一句,就没有了下言。
穆辰心中轻叹,走过去扶住这个对他十分关心的老人。
“刘大人不必拘礼。”说罢,又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手稿,递给刘荣。
轻声说道:“麻烦刘大人将些手稿呈递给父皇母后。”
手稿里面有大渊建国以来,所面临困难麻烦的解决方案;也有乔皇后心心念念女子为官的具体措施和流程;也有给几个弟弟关于人生规划的建议;有关于民生经济的有利措施;也有对海外世界的猜想和展望.........
有太多穆辰想要实现,却无法实现的抱负和理想。
留给他的时间太短了。
“殿下啊.......”刘荣颤颤巍巍的接过手稿,看着那个清雅矜贵的青年逐渐消失在一片灯火中。
空气中传来呢喃:“保重了,刘大人。”
刘荣艰难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顾路人诧异的眼光,跪下朝穆辰的方向行跪拜大礼:“微臣刘荣恭送太子殿下。”
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穆辰随着龙灵的指引,来到一处山谷。
刚落地,穆辰就感受到一阵阵刺骨的寒意不断的在身上涌出。穆辰定睛一看,明明此时季节是盛暑,但是山谷的入口却结满了冰霜,肉眼可见的寒气将一切都冻结起来。
“这就是龙脉断裂的地方吗?”穆辰问道。
“没错,”龙灵从系统空间出来,金色身体漂浮到入口处,对穆辰解释道:“自从龙脉断裂后,这里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修补好了以后就恢复正常了。”
穆辰点头,没有再问。
龙灵展开一层金色的防护罩,将穆辰笼罩进去,“走吧。”
一人一灵进入山谷,穆辰一进去就差点被漫天飞舞的雪花迷了眼。这里白茫茫的一片,寒风呼啸着在谷中穿过,造成阵阵撕裂的声音;巴掌的大雪花在空中,随着寒风不停飞舞,穆辰甚至能看见黑灰色的墙壁上有割出来的痕迹。
幸亏龙灵撑开了防护罩,不然穆辰可能一进来就被割伤了。
龙灵将防护罩默默加固了几分,带着穆辰一头扎进风雪中,穆辰只感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周围的环境都是一样的。
不知走了多久,龙灵终于停下,“到了。”淡淡的声音示意穆辰看向前方。
只见前方有一个高高的阶梯祭坛,这个祭坛在暴风雪中没有受到丝毫的侵蚀,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将它和山谷隔开,像是两个独立的空间。
每个台阶上面都被雕刻上花纹,其复杂玄妙的程度,让仔细观察的穆辰,不由感到有点眩晕。
“凝神!”龙灵惊喝,不等穆辰反应过来,迅速带着他来到祭坛上面。
到达祭坛,穆辰才发现这个祭坛,整体是一块黑石打造而成,上面还布满了星星点点,七横八纵的凹槽将这稍微大一点的星辰串联起来,形成一个玄幻诡谲的图案。
看到这里,穆辰心里不禁升起一阵莫名的感觉。
“龙灵.......”穆辰刚想问。
星点发出耀眼的光芒,瞬间汇聚成四条锁链朝穆辰袭来。穆辰下意识的躲闪,身后却传来一股深深地推力,将他推向锁链。
“龙灵!你......”
不等穆辰质问,锁链直接缠上他的四肢,迅速将他拉到祭坛中央。
穆辰被平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和压力,把他牢牢束缚,不能动弹。
紧接着,手腕脚踝传来巨大的疼痛。穆辰惨白着一张脸,艰难的看过去,发现他的手腕处的大动脉已经被锁链割开,无数血液争先恐后的从身体里流出,滴落在祭坛上,慢慢的流向凹槽。撕裂灵魂般的痛处让他咬破了下唇。
鲜血顺着凹槽一路延伸,第一颗星辰已经亮起,发出淡淡的金光。
血液的流失让穆辰只感觉到身体的温度在迅速变冷,眼前阵阵发黑。恍惚间,他听到龙灵的声音:“对不起,你的条件我全部答应。”
龙灵漂浮在上空,凝视着那个清冷俊美的青年缓缓阖上眼睛,三千青丝铺撒在地,以往泛起莲枝摇曳般弧度的衣角,早已染上尘埃。血液顺着他皓白纤细的手腕流下,纯净的白和极致的红,绝望中迸发出的美丽更加惊心动魄。
“可惜了。”龙灵的身影消散在空中。
早在两百年前,龙灵就发现龙脉断裂的问题,为了修补龙脉他找了很多人。哪怕修补之人条件苛刻,但龙灵还是陆陆续续的找到几个,给予他们想要的,换取他们的生命和身体。
但是没有一个成功的,眼看龙脉就要完全枯萎。穆辰这个异世之人出现了,身上带着的庞大功德和纯净灵魂,让他心中一喜。
于是他联合世界意识吞噬掉那个系统,将原本系统要投放的孤儿身体换成穆大元的儿子穆辰。
穆大元本身是他之前选中的人,想着等穆大元登上皇位,身负龙气就让他去修补龙脉,但既然穆辰出现了,让他代替穆大元成功率更高。
毕竟灵魂纯净,庞大功德,又有龙气的庇佑,可比穆大元这个功过参半的人好多了。
唯一一点龙灵没有和穆辰说的是,修补龙脉不仅仅需要他身上的功德,还需要他一半的灵魂。害怕穆辰不会同意,就将这点隐瞒下来。之前修补龙脉的人灵魂身体可是一丝都没有剩下呢。
穆辰毕竟不是他这个世界的人,不能对他太过苛刻。龙灵对被他欺骗的穆辰有所愧疚,所以次才提出给他一缕世界意识作为补偿,并答应穆辰,抹除掉这个世界关于他的一切痕迹。
山谷内原先呼啸的寒风和雪花渐渐变小,龙灵看着祭坛上的星辰慢慢亮起,星光冲上云霄,一条巨大的金龙,带着耀眼的光芒在夜幕中逐渐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