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时光荏苒,穆辰在这个世界不知觉间已经过去十三年之久。
这十三年间,穆大元的势力不停地扩大。
在穆辰十五岁那年,穆大眼率领百万大军渡过横江,直接攻破晋朝首都,晋朝从此覆灭。
穆大元定晋城为首都,后改名为渊城,建立国家,国号为渊。
穆大元为皇帝,乔夫人乔英为皇后,嫡长子穆辰为太子,其余儿子因年岁太小,暂不分封。
跟着前方宫女,穿过长长的连廊,刘荣被带到一处简朴大气的会客厅。
“刘大人请坐,太子殿下现在正和二皇子殿下商讨政务。奴婢稍候去通传。”
刘荣颔首,坐在椅子上品尝下人泡好的茶。
“刘大人过来,怎不提前说一声。”清冷的声音带着丝丝笑意传来。
淡青色的帷幔中伸出一只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带着古朴的沉香,丝丝缕缕间,氤氲在袖口。
来人拉开帷幔走出来,一身绛紫色的长襦,内衬雪白,衣襟袖口绣着流云鎏金,头顶并没有带冠,而是一根和衣服同色系的发带堪堪束起,任凭长长的墨发披散在身后。
哪怕刘荣不止一次见过这大渊的太子殿下,但每次还是不禁感叹一句清隽矜贵,让人如沐春风。
“太子殿下。”刘荣行礼,恭敬的唤道。
“臣是想和殿下在确定一下三天举行的及冠之礼的一些细节。”其实这些事情本身应该是礼部来商讨的,但是刘荣实在是想要见一面太子,就自己担下了这部分事。
“真是的,这种事情你们自己商量不就行了吗,还找大哥干嘛啊。”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从书房出来,朝刘荣抱怨道,此人正是穆泽。
他对这些打扰自己和大哥相处的家伙,可一点好感也没有。
“二皇子殿下见谅。”刘荣平静道。
“泽儿,不得无礼。”穆辰责备道,“你去找老师商量一下一个月后的科举考试。”
“好吧。”知道大哥是有意支开他,穆泽只能不情愿的走了。
刘荣看着穆泽的背影,感叹道:“二皇子还是小孩子脾气啊。”
“刘大人说笑了,泽儿被我惯坏了。”穆辰坐在首位,轻抿了一口茶水,“以后还希望刘大人帮衬点。”
话音刚落,房间内一片寂静。
许久,刘荣抬眼看着眼前的温润的青年,眼里闪过哀痛:“真的无法改变了吗?”
穆辰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着他摇了摇头。眼里透着刘荣看不懂的神色,像是哀愁不舍,又像是坚定不移。
刘荣的眼睛一下红了,颤抖着问:“还有多长时间呢?”
“不知道。”穆辰轻轻的说道,之前龙灵说过在二十年后就需要他去修补龙脉,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龙脉破碎的越来越严重,可能等不到二十年了。
“那微臣能做为殿下做些什么呢?”刘荣是真的十分痛心,这可是他们大渊的太子啊,是将大渊一手组建起来的太子啊!
怎么能落到如此局面呢!
刘荣至今都忘不掉自己第一次看到穆辰时的场景。
那是在穆辰十岁时,穆大元带领着穆家军终于击败了军阀们所组织的二十万大军。
历时三年,这场仗终于打完了,穆大元的势力借此又扩大了不少,一口气把周边的几个城池都拿下了。
得益于穆辰所颁发的屯田制度,收服战俘,改造城池的过程很是顺利。甚至不少城池的百姓是主动开门投降的,就是想要分得土地。
那时候的刘荣就想见一见穆辰,那个传言中的天选之人。毕竟在打仗途中,大帅用的火药,修建城墙时用的水泥,都让刘荣对穆辰的兴趣越来越浓。
就在穆家军想要收兵回晋城的时候,却突然传来晋城突发瘟疫的消息。
那一刻晴天霹雳啊,穆大元连同穆家军的将领们都慌了神,要知道,晋城可是他们的大本营啊,几乎所有大将领的家人孩子都在那里。
穆大眼得知消息后,恨不得立刻飞奔回去。但却被穆辰的一封信硬生生的拦下。
在信中,穆辰说道:为了保证瘟疫不传染给其他人,他已经封城了。城中的粮食药材医护都管够,让他们不要贸然前往。
穆大元看到信后,在乔夫人的劝说下,很快冷静下来。他毕竟是一军之帅,瘟疫的恐怖性他也知道,便下令全军不得妄动。
同时调集各个城池的医护,粮食药材,在保证城池的基本运转后,其他的全部前往晋城。
而这个时候,刘荣主动要求自己护送物资,前往晋城。一是自己本身就会医术,去晋城也可以帮忙救治;二是经过这几年的普及学习,不少将领都可以处理简单的军事了,而且还有宋平生大儒和他的弟子在,他便可以腾出身来去见见那位穆辰大少爷。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刘荣会望气之术,当初他选择穆大元,就是看出他身上的具有紫气。再加上,这几年灾难频发,刘荣也看到这片土地的龙脉在流失。
就想着换一个皇帝,或许会解决这个问题。他此去晋城,就是想看看这个穆大少爷究竟是何方神圣。
就这样,刘荣带着物资出发了。来到晋城才发现情况有多严峻。晋城是一个大城,尤其是近几年的经济发展,流动人口剧增。
但是瘟疫发生以后,穆辰就下令将晋城所有门口都封住,只许进不许出,以往繁华城市在那一刻变成了死城。
刘荣了解到,这场瘟疫来势汹汹,全晋城的人几乎都感染了。穆大少爷拖着病体和几个医师昼夜不分的寻找治疗方法。
最终在一本古籍里找到了记载。原来这个瘟疫名叫水柳,是由一种生长在河边的植物引起的。这种植物不常见,因为它的种子一直埋在地底深层,只不过由于前几年的水土流失将这个种子冲了出来,并在河流附近生根发芽。
由于知道人的甚少,所以也没有在意,只当它是野草,直到这次它开花产出的粉尘和空气接触后,就形成了病毒,席卷整个晋城。
不过幸运的是,水柳的茎和它里面的汁液就是治疗的药物。只要用茎刺破血管,让汁液流入身体,用以毒攻毒的方法,病症自然就会痊愈。
由于事态紧急,穆辰匆匆找了几个病人做实验,但是由于时间太短,有的病人病情加重随后去世,有的则慢慢恢复过来。
但是此时晋城的百姓都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根本不相信这个治疗的方案,更何况实验还死了人,拖着病体在晋城中央闹事。
刘荣知道情况后,害怕失去理智的百姓伤害到穆辰,就赶紧跑到晋城中央。
一进去就看见,穆辰站在高高的台柱上,面对愤怒,害怕的百姓面前,惨白着一张脸,瘦小的身躯举着水柳的茎,对下面的百姓大声喊道:“我和你们一样都感染了瘟疫,汁液不管有没有用,这都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我也将会用这方式治疗自己。”
说完,不顾下面百姓的诧异,用力戳破自己的血管,让汁液流进去,然后举着流血的手臂,喊道“我已经接种了汁液,如果真的有事,我和大家一起死!”
刘荣被镇住了!
百姓们也被镇住了!
尽管现在礼乐制度崩坏,晋城的风气在开放,但内里的阶级制度依然不可跨越。
王侯将相体恤百姓的有,忧国忧民的也有。但从来没有在百姓面前,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只为给百姓们一个交代。更没有那个王孙贵族说和他们一起接受死亡!
广场上一片寂静,不少百姓看着高处的穆辰,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眼眶通红。他们怎么能够怀疑给他们分田,教他们识字的恩人呢。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广场,走向医馆,去领取汁液。
而刘荣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穆辰身后的金色越来越多,逐渐形成金龙,再空中睥睨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