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医生，怎么样了？”蔡蜜紧张到舌头都在打结。
医生脸色难看，犹豫着摇了摇头，“情况不好。”
蔡蜜腿一软，差一点跪在地上，撑着墙壁才勉强让自己不摔倒。
“不，不可能吧，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就……就没了？不可能的，医生我求你，我求求你再试一试好不好？她不能死的啊！”
蔡蜜死死抓着医生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留着眼泪苦苦哀求。
“你误会了，薄太太并没有死，只是……”
医生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
又是一个冗长压抑的梦。
黑暗里透过一束光，逐渐扩大，温媛歆感受着这份温暖，沉浸于这份温暖，突然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
母亲，薄九言，孩子，随着风飘散，温媛歆拼命的追，她世界里的光逐渐消失，直到一片黑暗。
什么也没了，任凭温媛歆哭喊，也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回来……回来！”
梦突然被惊醒，温媛歆睁开眼睛，空洞洞的盯着天花板，眼泪从眼角落下来，在枕头上晕开。
梦确实是醒了，可悲伤和止不住的眼泪从梦里带出来。
事实没变，是梦非梦。
“温姐，温姐你醒了，你哪里不舒服？我给你叫医生。”
蔡蜜是趴在床上守着温媛歆的，她突然挣扎着坐起来，蔡蜜也被惊醒了。
“温姐，你等等我，我去给你叫医生。”
蔡蜜低声哄着温媛歆，脚步一步一步向后退。
“他呢？”
温媛歆的声音哑的不像话，要不是房间里实在是太安静，温媛歆的声音小到听不见。
“嗯？他？你说……”
蔡蜜的声音微微一顿，瞬间明白过来温媛歆想找的人是谁。
答案她有，但是蔡蜜不敢说。
事实太过残忍，蔡蜜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一个生活已经支离破碎的女生，再重新撕开她的伤疤。
“温姐，你是不是饿了？我给你买点好吃的行不行？甜品，粥，或者水果？”
蔡蜜小心翼翼的问，温媛歆红着眼，死死的盯着蔡蜜。
“他呢？薄九言呢？”
温媛歆的声音已经变了形，完全听不出是她的声音。
“温姐，我……我……”蔡蜜快要急出眼泪，嘴巴张了又张，一句完整的话都挤不出来。
“他人呢！”这一句几乎是温媛歆嘶吼出来的，像是一头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疯狂撞击低吼，发泄情绪。
“薄先生，薄先生他，死了，他，他死了……”
蔡蜜泣不成声，脚下软的不成样子，扶着床边，朝着温媛歆蹭过去。
“温姐，温姐你要冷静，这件事，是意外，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未来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你要坚强，我会陪着你的。”
蔡蜜抱住温媛歆，轻轻的安抚着她的后背，“温姐，你哭吧，你哭出来就好了，把这些情绪发泄出来，我在呢。”
蔡蜜把脑袋里能想到的安慰人的话都想了个遍，到最后她自己哭的喘不上气，说不出话，只能不停的拍温媛歆的后背。
可怀里的人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反应，像是死了一样。
蔡蜜哭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身体微微后退，仔细检查着温媛歆。
她睁着眼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也不眨一下。
空洞，死寂，没有半点生机。
蔡蜜心里瞬间慌了，她现在更希望温媛歆发生哭出来，巨大的疼痛憋在心里，身体会坏的。
“温姐，你哭出来好不好？你别吓我，你别憋着。”
温媛歆的眼神一动没动，就连呼吸都微弱到感受不到。
“薄先生虽然已经死了，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他在天上看见你这样，心里肯定也会难过的，生活还要继续呢。”
温媛歆的眼珠子终于动了，眼泪也吧嗒吧嗒掉下来，不受控制一般。
蔡蜜瞬间慌了，站也不是，抱她也不是，局促的哄着温媛歆。
“温姐，你别哭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相信你一定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你能站起来的对吧，打不败你的！”
“我要出院。”
温媛歆声音干巴巴的，小但不容拒绝。
蔡蜜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出院？不行，温姐你现在身体特别虚弱，你不能出院，你刚流产……”
“流产”这两个字一说就来的时候，蔡蜜连忙捂住嘴巴。
温媛歆还不知道孩子已经没了的事，这一下双重打击下，蔡蜜担心她撑不过去。
蔡蜜恨不得想掐死自己，怎么能再给温媛歆一个重创！
“温姐，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刚醒过来，身体十分虚弱，不能过度劳累！”
“温姐我求你别这样，你坚强点，日子还要过的，你得爱护好自己的身体，听话。”
温媛歆干裂的嘴唇稍微动了动，眼神有些木讷的向上移动。
“谁说我要死了？”
蔡蜜微微一愣，连忙顺着温媛歆的话哄，“对对对，不死，咱们不死，咱们要好好活着呢，听话啊。”
温媛歆脸上的肌肉坚硬，扯动嘴脸，干裂的嘴唇溢出血来。
“不用哄我。”
血珠从嘴唇上落下来，染红了她没有半点血色的唇。
“我想找薄九言，不是随他去了。”
温媛歆面无表情的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的走出去。
蔡蜜愣了好久，这才反应过来，追过去。
“温姐，你要去哪里？你现在不能出院！”
蔡蜜想要去拉温媛歆，却被她反应极快的躲开。
“人都死了，我还不能看最后一眼？”温媛歆的声音没有波澜，不掺杂半点感情。
蔡蜜嘴巴动了动，却被惊的说不出半个字来。
没有大吵大闹，哭喊寻思，她冷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蔡蜜跟在温媛歆身后，她步伐极快，完全看不出是刚出过车祸还流了产的人。
她停在太平间，像是普通工人一样，只稍微停顿，就又快步走进去。
太平间里很冷，推车上躺着一个人，用白布盖着，温媛歆一眼就看见，缓缓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