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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血玉(1 / 1)


谢韫在房中等候不久,那女子便抬步进来。

她的装扮还是一贯的简洁素雅,换着一身颜色淡淡的青衫,一张略施粉黛的脸却是清丽无双。

宋澜雪朝谢韫盈盈一拜,便落座开始抚琴。

琴曲不似平日常听见的那些百转柔肠的小调,她手下的琴音,倒像是在诉说什么。

调子前期如高山流水,空旷无比,随着那弹琴女子的手指挑弦变换,那曲子又似珠落玉盘,余音袅袅,后又猛然音调宽厚,犹如大军压境,气势磅礴,凌云壮志...

曲调转至最高峰,琴音突然中断!

宋澜雪急忙停下,已经有血滴落,落在未断的弦上,发出咚的一声。

她细看手指,指甲断了一半,是她刚才故意折断琴弦被断弦硬生生掰断的,血又聚了一滴,马上要滴落下来......

饶是如此,宋澜雪也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并未呼痛。

谢韫忙上前查看,他也顾不得什么,直接抓过她的手指,见那白葱似的手指毁了一块,少年拧起了好看的眉。

他自责不已,口中懊悔着不该买这个破琴。

“世子莫急,阿瑄在城南医铺配药,我着楼中姐妹去叫她回来就好。”

他见那女子还是不慌不忙,说着就准备起身去唤人。

谢韫双手扶住宋澜雪肩膀,拉她坐回原位。

“你等着我,我去唤她回来。”

少年嫌楼中之人慢,自是不会让她等那么久。

谢韫说完就起身冲了出去。

宋澜雪便一人待在那阁楼里。

少年大概刚出了倚月楼大门,就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琴案前的女子闻声看去,又是一身月色华服。

“姑娘可严重?在下身边刚好有医者。可以先替姑娘诊治。”

又是那个冷清的声音。

宋澜雪嘴角微不可察的一弯,又立刻收回,装做感激的道,

“那便有劳公子了,楼中的医者恰好外出。”

男人回她举手之劳而已。然后给身后随行的人示意,随行的医者也就弯腰从他身旁踱步到琴案前,拿出药包给宋澜雪包扎。

那人就随意的坐在观赏椅上。

他坐的本是听音赏曲的位置,倒是刚好可以看见医者手下正上药的那双柔夷。

指节修长白皙,露出的手腕清瘦。

一只手扶住另一只受伤的皓腕,受伤的那个指甲还在滴血,顺着指尖淌到完好的指上,红白相印,对比强烈,反倒是如同上好的艺术瓷器。

那医者手法独到,医药也是上好的。须臾便止住血包扎好了。

宋澜雪给医者和坐着的人道谢,男人挥挥手,手下人就都退出了门外,关上了房门。

“宋姑娘是荆州人氏?”

此刻房中只剩面对面而坐的两人。

男人眸光从她手上移到脸上,随即开口询问,语调还是那般透彻。

“祖籍荆州。”

“宋姑娘与荆州兰家什么关系?”

“小时曾在兰家小姐手下受教,习音律。”

“兰家小姐?可是当今的兰贵妃?”

男人微眯双眼,看着面前端坐的女子。

“是。”

对面的女子回答的很干脆。

男人看着面前的女子,年岁不到双十。容貌气度皆是不凡,举止端庄有度。

“姑娘名字是,澜雪?”

“是。”

男人起身走到她身前,宋澜雪也随即起身站立。

他刚一靠近她,那股熟悉的感觉又弥漫上来。男人不由得后退一步,与面前的女子拉开一段距离。

“宋姑娘盛名在外,只接见有缘之人。今日却弹琴引在下前来,可是因为认定我,是姑娘的有缘人?”

男人略稳心神才又缓缓开口。

宋澜雪,传闻是个有七窍玲珑心的女子,善于替人解难题。从来只有别人给她递拜贴求见的,可如今?

他有些不解。

“殿下与澜雪,岂止是有缘。”

男人忽闻她如此称呼自己,十分诧异。又见那女子盈盈曲身,给他行了个跪拜礼。

“兰曦,拜见太子殿下。”

男人眼眸突然一沉,她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

而且,她自称兰曦?

赵珩盯了地上女子好一会,让她起身说话。

“殿下是不是相对于我是如何知道您的身份来说,更好奇我的身份?”

女子直直的站着,与面前的男人对视,嘴角含笑,眼眸却是冷静。

“兰氏之女?不是已经?”

他虽然因为身体原因,一直修养身体,导致他很少关注朝中事务,但是并非一无所知。

尤其九年前那场惨案。

“殿下幼年时应该见过这个”,女子从袖中掏出半块血玉,

“这是我兰氏家传秘宝,可医心疾”

赵珩看着她手中的那个半玉,他确实见过。

赵珩有先天心疾,自小宣帝为了他到处求医问药。后来有天宣帝带回半块血红色的玉石,激动的抱着他,说我珩儿有救了。

那血玉就被碾成粉末,配了些药汤一并给他服下,之后确实使得他的心疾缓解,但是并未痊愈。

他后来追问父亲血玉是哪里来的,宣帝说是他兰娘娘家的。

兰娘娘自是当今的兰贵妃。

当年兰氏家主,兰阙的妹妹,兰栩。

“殿下现在相必并未痊愈,虽然比之前好了些,但是受寒之时还会发作。”

男人不置可否。

“那是因为并未医治妥当。血玉虽是奇药,但是需要搭配神医白起的针法方可治愈。”

宋澜雪轻声给他解释道。

“当年陛下游历荆州,途中结识我父亲,机缘巧合之下得知我们有此奇药,后来殿下心疾发作,陛下便向我父亲求药。父亲将血玉折半,送与了陛下。”

“这血玉是我兰家家传之物”

宋澜雪将玉递到男人面前,赵珩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

“血玉是用兰家嫡系之人的血养的,所以,”

女子扯掉手指上的缠布,用力挤了一下,那刚刚止住的血便又渗透出来,凝聚出一个小血滴。

宋澜雪手指朝着男人手心一点,滴出一滴血落在赵珩手掌中心的玉上。

赵珩突然感到手心一阵温热传来,是玉在发热,并且它还在微微的发光。

瞬间,血被吸收,血玉又回到原来的样子。

“如此,殿下可信我”

女子直视男人的眼睛,两人离得有些近,男人又感受到了那丝说不上来的感觉。

宋澜雪瞧出他面露异样,勾唇浅笑着给他解释道,

“殿下应该在靠近我时,身体总会感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感受吧”

“是因为血玉,”

她接着解释,“因为是我兰家用血豢养的,殿下又曾服下它,殿下一靠近我,便是它,对我的血脉,起了涟漪”

女子说着往后退了一步,果然,那个熟悉的感觉就消失了。赵珩稳了稳心神。

“为何?”

男人收回视线,把玩手中的血玉问到,“为何活着,现在才出现?”

“殿下肯定也好奇我为什么不去找陛下吧。”

宋澜雪嘴角微微上扬,面上似笑非笑,

“因为九年前的那场血案,我有怀疑之人,但是并无证据。而陛下,定不会信我。”

“陛下为何不相信你?”

“陛下九年前都未曾找到凶手,还因此而...”

她没有再说下去。

男人明白她未曾说出口的话。

尤其是当年宣帝还气愤之余杀了官员,再翻回去,只怕人们会想起当年无用的他。

“姑娘怀疑何人?”

宋澜雪凝眉,“尚未确认,不敢妄言。现下只能是借着有些干系的人,一点点探查。”

那女子似是苦恼。赵珩想到刚才在房中听曲的少年,眼神晃荡一番,

“谢韫...你怀疑谢远?”

女子低头不语。

男人有些震惊,“无端指摘士族,可是重罪”

“所以需要殿下助我。”她头更低了低,语气满是恳求。

“如何助你?”

“对比皇室收录的所有朝官的死士图腾。”

“图腾?”

“我曾见到了那杀人者的腰牌,是官制腰牌。只要证明那图腾所属何人,就能上报陛下。”

“所以你和谢韫?”

“自是为了查案的。”

她没让那少年走,就是为了让赵珩看见他,如此才能以假乱真。

“现在有了血玉,神医弟子在哪里?”

“随时都可以替殿下施针,只是…”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恐怕姑娘想看图腾,也要和本王一样,再等上一等了。”

赵珩明白她的意思,交易,总要双方都拿出筹码出来。

宋澜雪点头道,“那便期待到时我与殿下,一起完成心愿了。”

皇家书册,并不在宫中,在荆州皇陵。除了皇氏族人嫁娶、生死、亦或是天子换代时需要去祭拜,那里其他时间是不会让人进去的。

赵珩倒见她沉得住气,难不成她还能算到几时可以看见?

“到时?姑娘难道知道到时是几时?”

面前的女子始终恭敬,口中慢慢吐出二字来,

“快了。”

谢韫几乎是飞身奔到城南医铺去的,果然见到了那白衣女子。

少年有些气喘,只三两句说明情况就要人跟着他快些回去。

阿瑄听完反而不紧不慢的说知道了。她手下却还在抓药。

“阿瑄姑娘?”少年声音有些焦急。

白衣女子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眸下去,伸手理了理衣裙,才跟在他后面。

“你来时未坐马车?”少年见她准备步行回去似的。

那女子轻点了下头。

谢韫见此有些气结,说着让她等一下。转头到药铺里面,掏出一定银子,找老板要了一驾马车。

他牵马出来,阿瑄站在马车旁边却是又不行动。

“阿瑄姑娘?!”

阿瑄朝说话的少年看去,他还是那般着急。

女子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明说的情绪。

倚月楼到这药铺不近,她说一盏茶的时间就够了,看那少年跑的再快,如今自己又磨了这一段时间,想来也是够了。阿瑄想了想便缓步上了马车。

一路上二人都各有思索,无人开口说话,气氛凝滞也都不在意。

终于到了楼下。

谢韫下车就要往里面冲,撇眼瞧见自家小厮正在门口等着。

那小厮见到小少爷回来,忙上前拦住他让他回将军府,说沈御卿那边派人来找他,有要事。

他踌躇了一下,转头叫住前面的白衣女子,

“阿瑄姑娘,麻烦你转告宋姑娘,我眼下有急事,我...”,

阿瑄不知,也不想知他要说什么,随口回他一句,“世子去罢,姑娘有我。”

又是转身就走。

谢韫见她转身决绝,也并未与她计较。他咽下未出口的话,随即翻身上了小厮牵来的马,去了沈将军府。

阿瑄上去时,宋澜雪已经回了房间。

她瞧见她的手指,有些心疼,拿出随身的药包给她上药。

伤口很深,食指上的指甲被直接掀开大半,肉都露在外面,血是被止住了。

宋澜雪说那御医的药也是极好的,上了一些就止住血了,让一直颦眉的阿瑄别担心。

“怎么划得这样深?”

上药的人没忍住还是开口询问了起来。琴弦再硬,拨断它也不会像这样惨烈。

“第一次用苦肉计,没把握好力度…”

宋澜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我怕那琴弦不断,就用指甲划的”

说着还空手给她演示一下,怕她不知道一样。瞧着她难得的有些娇憨样。

阿瑄见此没再说什么,又拿出纱布给她包扎,手法温柔至极。

“疼吗?”

“不疼。虽说十指连心,但是指尖离心脏还是有些距离,远不如心疾发作来的疼。”

她是很能忍得疼的。

那替她包扎的手略微一顿,又被另一只手抓着。

宋澜雪轻晃了她一下,“阿瑄别多想,自从有你施针,心疾发作也不疼了。”

阿瑄一直是自责的。

她停了片刻,又重新给宋澜雪包扎好,然后起身说去楼下煎一碗养神的汤药给她,不等她开口,就出了门。

宋澜雪瞧着她的样子,眼神也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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