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
李天南就这么跪了下来。
李不言看见他这番做派之后心中咯噔一跳，难不成李天南在赎罪吗？
“你给我起来，你没有必要跪在我面前！”李不言大吼。
李天南就这么跪着，始终没有起身的意思。
正如李不言所想的那般，李天南确实想要为自己的行为赎罪，这会让他内心好受许多。
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像是一个叛徒。
“爷爷，天南来保护你了。接下来我要除掉李家的叛徒，让李家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李天南说道。
李不言极其失望。
因为他知道李天南口中所说的叛徒，正是李天策。
要知道二人可是亲生兄弟，如今却做出这种手足相残的事情，是李不言最不愿意看见的。
“你若是敢动你哥哥一根汗毛，那你就死定了！”李不言大声呵斥。
甚至还说道：“你是我们李家的罪人，将来你有什么颜面去面对李家的列祖列宗？”
李天南蓦地抬头望向李不言。
这双冷静的眸子，让李不言心中再次咯噔一跳。
在这双眼睛里他看不见丝毫温情。
有的只是冷酷。
李不言惨笑道：“天南，你能不能以家族想想？你若是杀了你哥哥，李家的处境会十分糟糕。是不是陈今朝让你这么做的，我就知道他肯定没安好心，时时刻刻想要挑拨咱们李家之间的关系。”
“是陈今朝跟我说的，我不否认。”李天南颔首。
李不言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你怎么能听信陈今朝的谗言？天南，我记得你曾经不是这样的。”
“都怪陈今朝，是陈今朝让你变成这样的。”
李天南从地上站起来。
摇摇头说道：“爷爷，您又错了。陈今朝只是唤醒了我的心中的本能而已，这些事情我之前也曾想过，只是没敢付诸行动而已，是陈今朝点醒了我，赋予我勇气。”
“你与陈今朝狼狈为奸，日后陈今朝若是重新进入军部，以陈今朝的性格你觉得他会放过你么？现在与你团结起来，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李不言苦口婆心劝说，希望李天南能够回头是岸。
但——
李天南已经做出了决定！
谁都无法更改！
“爷爷，我比兄长相比起来，差在哪儿？从小您就给我灌输一种观念，时刻告诉我，我只是李天策的辅助而已，你们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继承人来培养，我想问问凭什么？”李天南问道。
李不言脸色发黑，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论性格，论品性，论能力，我哪点不如李天策？”李天南再次开口。
“然而你们却始终没有把我当成真正的接班人来看待！”
“这就是你做过最愚蠢的事情！”
“你……”李不言觉得眼前的李天南很是陌生。
李不言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却还是不忘为自己辩驳道：“我只是按照李家不成文的规矩办事而已，自古以来皆是嫡长子接管一切，你要怪只能怪自己是李天策的弟弟。”
李天南哈哈大笑，模样极其疯狂。
李不言心中越来越恐惧，因为他发现李天南已经完全失控，带领李家滑入万丈深渊。
该如何是好？
不等李天南说些什么，李天策突然说道：“是了，这一切都是陈今朝的错，只要我把他杀了一切都可以当成没有发生过。”
“对！”
“我们先杀了陈今朝再说！”
李天南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看向李不言的目光中甚至多了几分戏谑，“爷爷，我很想知道，当初你对二爷爷动手的时候，也是陈今朝的错么？”
李不言一怔，随即脸色大变。
李不言只是李家老太爷的第三个儿子，老太爷的长子——李不言的大哥在战场上牺牲，后来老太爷只能把目光放在次子身上，缺不了李不言竟然谋害兄长，篡夺了家主之位。
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甚至没有人敢在李不言面前提起他的兄长，因为这是李不言的阴暗一面。
李不言就像是一位暴君。
谁若是揭开这位暴君的伤疤，谁就要承受李不言倾泻的怒火。
“胡说八道，一派胡月结！”
“这些事情都是陈今朝跟你说的么，这是子虚乌有的污蔑，是恶意中伤与诽谤！”李不言暴跳如雷，李天南继续笑道：“你可以继续装糊涂，但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么？”
“你骗得过我们，骗得过世人，骗得过自己么？”
李不言怔然。
是啊。
欺瞒了一辈子。
骗过了所有人，唯独骗不过自己的内心。
李天南则坦然得多，语气掷地有声，“我没有你这般虚伪，只要是我做过的事情我不会否认。我承认我早就对这个位置产生想法，陈今朝充其量只是加速了这个进程而已。”
“爷爷。”
“希望您不要阻止我的行动，我今天必须得手。”
李不言默然不语。
在李天南的注视下，李不言颤颤巍巍走回到椅子上坐下，双眼已经没有往日那般犀利，有的只是深深的迷茫。
过去所做的一切，难道都错了么？
李天南看见老爷子这般光景，忍住没有继续开口。
过了不久。
李不言仰天大笑，满腹悲壮！
“哈哈哈！”
“原来我早就大错特错，在错误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他又是哭，又是笑。
李天南微微蹙眉，不知道李不言会不会就此疯掉。
转念一想。
如果老爷子就此疯掉，对自己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
能够省去许多麻烦。
就在李天南准备离开议事厅的时候，李不言突然止住大笑，用一股戏谑的目光看向李天南，“孩子，我确实错了。但你不也在重走我的老路么，你也会跟我一样，在错误的道路上狂奔！”
“回首我这一生，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日子竟然是在少年时期，那时候整个家族其乐融融，同一辈人之间只有亲情没有所谓的尔虞我诈。那样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纵容已经过去五十载春秋，我依旧怀念那段时光。”
“李天南，你真要重走我的老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