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梦之踩着高跟鞋走到陈今朝面前。
陈今朝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情，视线凝聚之后才发现余梦之已经来到近前，不禁诧异地问道：“余总，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昨晚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开机？”余梦之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我给陶七月打电话，她语焉不详没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让我以为你出事了。”
说着说着。
余梦之眼眶里升起水雾，声音也带着哭腔。
陈今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昨天我是现场目击者，配合警方调查了。回到家之后，我实在是太累，直接就睡死了过去。”
余梦之吸了吸鼻子，“你没事就好。”
“你哭了？”陈今朝反问道。
余梦之目光躲闪，顾左右而言他，表示自己没有哭。
陈今朝淡淡笑道：“你放心，昨天我就是太累了而已，能够杀死我的人不多。”
余梦之觉得自己又被陈今朝调戏了，没好气地白了眼陈今朝，“我之前说的那句话依然有效，你全身上下最硬的果然是嘴巴。”
陈今朝满脑子黑线。
他身上最硬的是什么，余梦之应该比他更清楚。
得知陈今朝安全无恙，余梦之提着的那口气也松了下来，还郑重其事告诉陈今朝以后别玩消失。
陈今朝打趣道：“我觉得你现在不应该跟我走得太近，要是让秦公子知道的话，我想他那张丰神如玉的面庞一定会被气得变成绿色。”
“哼！”
余梦之轻哼，“我不仅要让他脸色变绿，还要给他戴绿帽子。”
陈今朝汗颜。
心说余梦之也太彪悍了。
不过他了解余梦之，知道她是个理性的人，为了家族利益不会做逾越秦凤梧底线的事情。
果然。
余梦之只是说了句玩笑话，在知道陈今朝没有危险之后很快离开，显然不想被秦凤梧的眼线看见她跟陈今朝藕断丝连。
陈今朝叹了口气。
当初他还天真以为最后能跟余梦之走入婚姻殿堂，看来自己还是少做这种白日梦。
感情一事，还得踏踏实实。
更何况他和许念青之间的紧张关系已经缓解，再加上当年的事情又是许明志从中作梗，二人走到一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陈今朝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许念青也一样。
思绪回到现实中来。
由于昨天发生了性质极其恶劣的案件，所以市局派了不少力量在宁海大学周围巡逻，还增加了不少安保措施，不允许再次发生昨日的事情。
中午时分。
前来换班的陶七月顺便给陈今朝带了盒饭。
二人现在配合默契，像是一对合作了多年的老搭档，陶七月一边吃饭一边感慨道：“当初我还纳闷，余梦之为什么会喜欢一个保安，原来你这么有本事。”
陈今朝笑了笑不说话。
陶七月又问道：“对了，你为什么不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她？据我所知，余老爷子极其看重家族利益，如果你能给余家带来不小的好处，没准余家会答应你们在一起。”
陈今朝动作顿了顿，却并没有说话。
“你要是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陶七月很识趣。
陈今朝苦笑道：“也不是不方便，正如你所说——余凌霄极其看重家族利益。一旦我坦白身份，那么他一定会想方设法通过我的身份为余家攫取利益，将余家打造成江南地区的超级门阀。说实话，我平生见不得的，就是这种高高在上的门阀。”
陶七月眸光闪烁，却没有再说什么。
“你怎么了？”陈今朝觉察到陶七月异样的神色。
陶七月轻轻摇头，“没什么。”
她刚才想到了一件事，陈今朝会不会也很讨厌她？
如果没有她爷爷这层身份，陶七月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坐到现在的位置，与陈今朝讨厌的门阀没有本质区别。
但——
陶七月很快振作起来。
在某种意义上，她和陈今朝是一类人，他们都有同样的目标！
她会用实际行动证明决心。
另一边。
宁海大学尖端生物化学实验室中。
实验室内的气氛明显比前段时间要更加压抑，许念青今天做实验的时候总是心神不宁，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出昨日的一幕幕惨状。
文复来看出来她的异样，于是趁着午休时间找她开导。
他用自己的经历来告诉许念青，这些事情在将来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血腥，这是获得真理所必须经历的道路。
“你不必因为这点小事而陷入自我怀疑的状态，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文复来语重心长地说道，看见许念青就像是看见了年轻时的他。
那时候的他也时常患得患失，直到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才舍弃一切醉心于科研之中。
“咳咳咳……”
文复来突然咳嗽了几声。
许念青下意识看向文复来，后者条件反射似的背过身去，却还是被许念青瞥见了那抹猩红。
“教授您怎么了？”许念青急忙问道。
文复来万万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发病，连连摆手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没事，昨天受了点轻伤，休息几日就好了。”
直觉告诉许念青，事情没这么简单。
她执意要将文复来带去医院检查身体，文复来再三推辞，若是去医院的话他的身体状况就瞒不住了。
由此将会引发链式反应，他不希望上面在自己身上浪费太多人力物力。
一死而已，又有何惧。
“小许，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撑不了太久了。”文复来坦诚说道。
“我也希望你能替我保密，因为就目前的医学技术条件，是没办法治愈我体内的暗疾。这是早年我做实验的时候操作失误遗留下来的，与其躺在病床上靠着那些瓶瓶罐罐苟活于世，倒不如在人生最后阶段发挥余热，将我毕生之所学全部授予你。”
许念青心神震动，眼眶里升起模糊的水雾。
难怪当初文复来执意要将她收为学生，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许念青哽咽着问道。
文复来叹气，连连摇头。
他再次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我希望你能接过我的衣钵，将我们三代师生的研究凝聚为丰硕果实。”
“小许，我能信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