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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一根麈尾自飘然,是为“传承”(1 / 1)


青山上,风摇翠竹,雨落成烟。

横剑斩清竹,

叶落纷纷,似雪狂舞,

足走身转,又引林啸。

三尺秋水剑,白光见日月,紫气排斗牛;

其柔似水,其凛如冰。

衣袖翻飞,身姿轻盈,

如山间无名的精灵,

一舞见众生。

时闻收势,收刀入鞘,调整气息。

经过这些时日,时闻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内心也不再像乌云压顶一般压抑难过,时而会来到竹林像往常一样练练剑。

流浪者斜倚在一根粗壮的竹子上,双手抱胸看向他的少年。

时闻真的是他见过的所有人中单手剑使得最漂亮的一个。

“很漂亮。”流浪者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只可惜…如今的我只能描其形,难再现其韵了。”时闻微微皱起眉,对自己还是不满意。

毕竟如今的他,想要重回使剑的巅峰状态,难上加难。

“钟离先生曾建议我转修法器。”时闻走到流浪者面前,落下的蒙蒙细雨温柔得像是亲吻。

“你觉得呢?”

流浪者一挑眉,“这事该你自己来决定。不过…如今的情况,确实法器更适合你一些。”

“比之单手剑呢?”

“那肯定不……”流浪者在时闻的目光中改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天赋摆在那里,用法器也不会比单手剑差。如何?我说的你满意吗?”

“哄我?”

流浪者轻声一笑,“我不哄人。”他哄仙人。

时闻给了流浪者一个眼神,“学法器啊……我没基础,去哪找老师去呢?”

最后的语音被拉得老长,可以说是在疯狂暗示某个人偶。

“啊——是的呢——上哪里找老师呢?”流浪者学着拉长声音,“哎呀,某人当老师当习惯了,一朝再成学生,这可真是件稀奇事……嘶,你打我?”

“少贫嘴。”时闻收回拳头,慢悠悠道:“你不教我,我自向他人请教。”

“……”流浪者高傲道:“有我这个用法器的高手在旁,竟不想着拜师学艺,反而绕远去求旁人,真是算不来账。”

“好好说话。”

“……我教。”这次的回答十分言简意赅。

时闻得意一笑,抬手召出拂尘,轻轻一甩,端得一副清静无为、风度翩翩的模样。

“来吧。”

连法器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教了。

流浪者忍不住一笑,直起身,召出他的法器——图莱杜拉的回忆。

铃铛形状的法器上镶宝石,悬在手心之上悠悠旋转,这是小吉祥草王祝他新生所赠的礼物。

“你那法器是何人给你的?”

“钟离先生前几日来的时候交给我的。本是先师的物件,经由钟离先生重炼,最后作为法器回到我的手上。”时闻手再一甩,一根麈(zhu)尾自飘然,“是为‘传承’。”

两人皆手持法器,一为“新生”,一为“传承”。

“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你这个学生,”流浪者笑得骄狂,“先说好,我是很严格的。别哭了才好。”

“那便来吧。”

阳光穿过细细密密的竹林间的缝隙,落在两位少年的身上。

林啸风动,竹叶纷落,摇晃一段时光。

不经意间天已染上橙红的暖色。

流浪者率先停下手,面色复杂,他总算是对时闻的天赋有了一个确切的概念。

进步的速度比拔节的竹笋还要快。

而除了学习的速度令人惊叹之外……

“使法器使得像剑一样的也就你这独一份了。”流浪者平静吐槽道。

“不自觉便这样用了。”时闻收回拂尘,笑着说:“毕竟用剑那么多年,有些习惯总是改不掉的。不过我觉得确实可以把两者稍微结合一下。”

流浪者一摆手,法器化作光点,消失不见,“你都学得差不多了,已经用不到我了,剩下的你自己悟吧。”

说着竟还有些惋惜,老师一日体验卡已到期,猫猫表示不爽。

时闻对上流浪者复杂的眼神,“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雨君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物,能把你收为学生。”流浪者微抬下巴说道。

“师父是这世间最博学的人,唔…在我心中,是和帝君同等博学的人。”时闻眉眼弯起来,抬眼穿过时光看到那位鹤发的仙人,“师父精通阵法八卦,通晓礼乐春秋,是一个有大贤德大智慧的人。”

“其中玄妙,我研究多年却也只能窥得其中一二。”时闻站如青竹,“我希望有一日能达到师父那样的高度。”

懂了,师徒俩都是怪物。

流浪者没再说话,静静看着陷入回忆的少年。

良久,时闻走过来拉起流浪者的手,换了一个话题,“过几日我会去稻妻看望小希,你一起去吗?”

稻妻?流浪者心情下降了一个度。

“你的过去,你从不说,我也不问…可我总能猜到你的一些不幸与雷电影有关。你不去我也可以理解。”

“你就不怕我和那个女人打起来?”

“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把天守阁拆了给自己出出气也行,左右有我在。”时闻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我看谁敢动你。”

流浪者咧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有些前仰后合,“…既然你都这样发话了,那我可不能辜负你这番情谊啊——”

“好好说话。”

“……我去。”

时闻满意地点点头,“那么,天色晚了,我们回家吧。嗯……阿流?”

“你该给我取个名字。”

“名字是自己存在于世的证明与连接。让别人予你名姓,你便会与他多一层因缘羁绊……这种事,不若你自己……”

“那不是很好吗?”

与你多一层羁绊不是很好吗?

时闻眨眨眼,随即笑起来,“嗯……这取名是人生大事,你让我回去好好想想。”

“慢慢想,我不急。”猫猫昂头。

两位少年伴着微风,陪着微醺的红日,踏上回家的小路。

却在竹屋的门口看到了斯泽。

斯泽面色焦急,多日的疲惫化作黑色沉积在眼下。

见到他们回来,斯泽连跑迎上去,“先生!求先生救救母亲!”

田莺自从丈夫少钦离世后便病倒了,无论怎么救治都不见好。

现在沉玉谷所有的郎中把了田莺的脉后纷纷摇头摆手,如今他只好来求时闻了。

斯泽将田莺的状况细细讲予时闻听。

时闻听后,略一沉思,缓缓说道:“我并不是人人都可以请的医生,而是不听红尘事的仙人。斯泽,如今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请我呢?”

斯泽哑然,不知如何是好。

“凡人求请仙人需以百无禁忌箓做媒,斯泽,你可有吗?”

斯泽手抓了抓上衣的衣摆,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发干的嘴唇,好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没有,他没有百无禁忌箓。

“如此,便是没有了。”时闻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那么你便只剩下一个办法。”

斯泽暗下去的眼神顿时发亮。

“以诚意感动仙人。”时闻手指到斯泽的心口,提示他,“让我看到你的孝心,让世人看到你的诚心。”

“懂了吗?先回家吧。”时闻摆摆手,和流浪者走回竹屋关上门,只留斯泽一人低头沉思。

流浪者站在窗边,从高处看着下面的孩子,“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爱操心。”

“我此举,是为他,也为我。”时闻也坐了下来,理了理衣袖,“如今少钦离世…他们一家便与仙人没了联系。若他一唤,我便去,那以后是不是凡是个人来求我,我便都得去?”

“我的意思是让他从山脚开始,三步一叩,九步一拜,一直到山顶药泽观求仙。这样才能既给我一个救治田莺的理由,又可以让斯泽获得一个‘孝子’的好名声。

‘孝感天地、通于仙神’这样的名声怎么样?”

“名声是一个人最好的名片。斯泽有一个好名声,今后的路也会好走一些。”

“呵…你倒是用心良苦,就看他能不能明白了。”

流浪者关上窗户,不再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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