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到蓝巫并不容易,这并不是指她住的有多远、多偏僻或者多危险,而是找到她的方法往往会让人难以理解并且难以接受。
比如这回,想要见到她的方式便是赤裸着身体裹满牛粪、插满鲜花、用麻绳固定后在夕阳下奔跑20分钟。
顺带一提,上一回是浑身沾满蜜糖、腐烂粘稠的肠子和花生躺在地上忍受蚂蚁的攀爬和啃咬30分钟;上上回是泡在牛奶和臭虫布丁的混合物中30分钟;上上上回是.......
算了,不提也罢。
这也是其他人为什么愿意成为蓝巫的信徒,却不愿意去见蓝巫的原因——拜见的条件太离谱了。
每一次都是完全随机的,在向那个由通体泛红的肋骨和盆骨做成的盒子中投入硬币的前一刻,没有人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条件是什么。
能够忍受的,恐怕也只有14号这位变态一个人而已了。
5号本来也想见见蓝巫,但在得知了条件居然如此离谱后还是后怕的缩了缩脑袋,将位置让给了14号。
“要我付出这种代价,还不如把我扒光了送上断头台比较好。“她摇了摇头,想起了自己那被发情公狗们轮到死的亲生母亲。说起来,乔治这个祖父辈的人应该还算自己的亲生父亲吧?
“等着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我的,好父亲..…..…"
5号暗自低语着,藏在黑袍下娟秀白净的手摸了摸自己同样藏在黑袍下的右腿——
空荡荡的,除了灰白的骨头外,什么都没有。
他一刀一刀将自己的大腿肉刮掉夹在抹好黄油的白面包里吃掉的场景,她至今记忆犹新。
“既然都没有意见,那就由我去见蓝巫大人吧。”
见到别人都不在发表意见,14号便在钦佩目光的注视下接下了这个条件,着手去准备“物资”了。
以他的手段和财力,应该是分分钟的事情。
“好了,那么这次的集会到这里就算是暂时休息了?或者说有谁想陪他一起裹去牛粪的?”
地位仅次于14号的7号开口道。
—片寂静。
“既然都没有的话,那先自由活动一会吧;等14号回来后再接着开会。”
说罢他便拍了拍黑袍上的灰尘,率先走入了一个封闭的静室之内。
有了7号的带领,剩余的黑袍人们也纷纷挑了一个顺眼的静室走进去,默默等待着。
唯有1号和2号依然在大厅内,小声的谈论着什么。
“呼.......草,憋死老娘了。”
一把静室的门锁好,西娅便将笼罩着自己的黑袍一把扯下来,骂骂咧咧的躺在静室里狭窄的单人床上,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都脱光。
闷得浑身是汗。
“这狗屁黑袍,透风性简直跟冬天里捂着臭屁的被窝一样差。”
没了黑袍的遮掩,她原本的样子也彻底的展现了出来——
玲珑有致的身材、精雕细琢的容貌、独特少见的气质、蓝绿两色的异瞳。
她的头发自发根处开始是耀眼的金黄,临近末尾处却是鲜血般的殷红;与姣好丰满又白嫩的左腿所不同,她的整条右腿只剩下了骨头。
她叫西娅,是帝国皇室目前唯一的一名还存有正统血脉的遗孤。
除此之外,她还有着各种各样的绰号:例如亡国公主、异瞳的家猫、臭虫、金红拖把。
又或者.....…..乔治的肉猪。
这个绰号是她自己给自己起的,至于为什么要起这么一个绰号,她的右腿说明了一切。对于这个将战败的敌人像两脚羊一般对待的王国,她并没有资格说些什么,那是因为即便西娅自己并不愿意,她身上仍然流着王国的血脉。
她的母亲,是曾经的“帝国王”凯撒的妻子的女儿,同时也被乔治用非人的手段虐待过。
至于她的外婆,则更不用说了,甚至连个人样都没能留下来,下葬的时候是一滩肉泥——
包括肠子里的那些大便,全都葬到了狗肚子里。
而她自己严格来讲,则既是凯撒的孙女,同时也是乔治的女儿。
一想到自己母亲的那份操作,西娅就忍不住的嘲笑起了当今的国王乔治。
居然做了自己当年宿敌的女婿,简直是哄堂大孝了。
可笑着笑着,声音里便带上了狂气。
这份血海深仇,她要百倍千倍、千倍万倍的去奉还。
他当年吃的自己的肉,母亲的肉、外婆的肉......自己如今要他如数奉还!“这叛乱叛的好、叛的好啊!想不到乔治你也有今天!”
西娅双眼血红,修的圆润好看的指甲深深刺进了她的手心,留下一道道豁口。
她一定要感谢、她一定要复仇、她一定要感谢、她一定要复仇、她一定要感谢、她一定要复仇..…!!!
她发过誓,如果有人能够替自己让乔治完蛋,那她便会对那个人报以绝对的忠诚。
原本她以为这个人会是蓝巫,可是她错了。
蓝巫虽然收取了一些代价作为交换让自己的右腿能够重新动起来,但让乔治完蛋的并不是她!
“等到此间事了,自己好像也没有别的理由接着呆在这‘黑袍14会’里面了。”可现在还不行....….机会还不成熟、时机还不明朗......
西娅压下了自己激动澎湃的内心,闭上眼,静静呼吸。
“再过不久,就不用再成天提心吊胆的呼吸了。”
只需要耐心的再等一会,就一会......
她的睡眠一直不好,因为每晚她都会重新经历自己被当成肉猪时的那段噩梦。
还是那间地下室,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些魔药,唯一不同的却是房间里多了一些骨制的物件。
这些骨头通体泛红,形状千奇百怪,从外表根本看不出它们的用途。
而那个身穿款式大胆的蓝色开叉丝绸袍子的女巫正如往常那样惬意的倚在一次的靠背上,她的手抚摸着一个红色的头骨。
“时间对于女巫来说也是一点都不值钱的哦~?就像你,依然活着。“
她的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微笑,将头骨仔细的端详,亲吻它的眼窝。
头骨并不能说话,但蓝巫就像听到了什么回复一般,接着说道。“你是不是不明白?那你就一直蒙在鼓里吧。”
说罢,她将这个通体泛红的头骨仍在了桌子上,不去管它。眼神迷离的放空自己,她好像看到了过去,也好像看到了未来。
在吃掉了红巫之后,她的魔力获得了极大的增长,甚至不需要借助任何器物就可以凭空预测未来。
红巫的肉体被她连个残渣都不剩的活活吃掉,骨头则被拆开做成了这种各样的器具,其中就包括先前14号投币用的骨头箱子。
她之所以被叫做蓝巫,是因为她的骨头在接收了魔力后呈现出了蓝色;一位巫女的力量所在并非她的血液或肉体,而是骨头;而魔力的集中点在头部,因此红巫才能在仅剩下一个头骨的状态下依然存活。
并且即使不靠外物来补充能量,这个孤零零的头骨也能单独存活数千年之久,不被砸破的话。
而她能听到红巫的头骨说话,则是因为她吃掉了红巫的肉——
巫女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同一时代中不管诞生了多少巫女,到最后都只会剩下一个。而新生代的巫女们又会彼此间争斗,直到彼此剩下一个。
胜者吞噬败者的血肉,积攒魔力、提升实力;随后在由新生代的最后幸存者向旧世代的最后幸存者发起挑战,胜者会再次大幅度的提升自身的魔力浓度。
早在历史的存在之前,女巫们就开始了这种血腥的残酷淘汰。她们不会停止,直至世界的根源。
就在蓝巫半眯着眼,准备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预视未来时,她却只看到了灰蒙蒙的一片。
没有画面、没有影子、也没有声音,有的只有灰蒙蒙的一片。
漫无边际的雾,让她以为自己仿佛是一只迷路的绵羊。
“嗯?这是怎么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感到意外,蓝布并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预视居然被屏蔽了?“
并且看这架势,屏蔽的还非常彻底?
若不是她是这世上目前仅剩的唯一一个巫女,蓝巫怕不是现在就得跳进大锅炉里给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等待被吃。
这种庞大的力量,根本不是这个世代能够承受得了的。
它太过庞大又太过突兀了,与其说是原本就存在着,倒不如说是最近突然冒出来的。
“唉,这种事情你也不知道吧?你说我要不要找口锅给自己洗干净咯?你当初连洗都没洗浑身黏黏的,吃起来一股子汗酸味。”
蓝巫耸了耸肩,对那块红色的头骨自言自语。
“哎呀,有人来了。”
感受到了空间的波动,蓝巫便随手将这个头骨扔进了不知道哪个垃圾桶里,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
下一刻,前一秒还满身牛粪和鲜花的14号便衣冠楚楚的出现在了这间地下室内。
“14号向您致敬,尊敬的蓝巫大人。”
他身体微躬、彬彬有礼,完全不想社死了20分钟的样子。
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根本没有露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