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的冷卿,发现自己孤身一人躺在厢房的床上。
若不是身上青青紫紫的斑驳,她都要以为这是大梦一场。
或许昨夜的秦冕便是秦勉给自己的道别赠言。
在床榻之上怔怔出神,良久后她释然一笑。
这一晚,就当作是一场活色生香的梦,她已经有了玄霄,便该对他从一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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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府宗祠
裴玄霄跪在宗祠牌位前,身后是拿着长鞭的裴祜:“你对着列祖列宗,再说一遍!”
他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脊椎不曾有一丝弯曲:
“列祖列宗在上,孩儿不喜欢武安侯府的孟晚晚,想要与她退亲!”
裴祜手中的长鞭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一鞭子就将他抽的皮开肉绽:“你再说一遍!”
“爹,孩儿不喜欢武安侯府的孟晚晚,想要与她退亲!”
又是一鞭:“再说!”
“孩儿不喜欢孟晚晚,要与她退亲!”
再来一鞭:“你还敢说?!”
裴玄霄唇角溢出一丝鲜血,他依然朗声:“孩儿不喜欢孟晚晚,要与她退亲!”
裴祜的眼睛充血,扬起的长鞭狂甩不止:“我叫你再说!”
裴玄霄被鞭子抽的直不起身子,仍旧高喊:“孩儿不喜欢孟晚晚,要与她退亲!”
陈琴本来站在外面,眼见儿子后背已然血肉模糊,踉踉跄跄地冲进来将人护在怀中,捧着手绢泪眼连连:
“霄儿既然不愿,咱们就遂了他吧。”
“你看你把孩子打的!”
裴祜气的恨不得连夫人一块抽:“就是因为你的娇惯,才将他养成这等无法无天的性子!”
“你可知以咱们家现在的身份地位,配孟家的嫡女晚晚就是高攀!”
“若是退亲,更何况是在对方无过错的情况下退亲。再想为玄霄寻一门如此适宜的婚事便是难上加难!”
裴玄霄呕出一口鲜血:“若是无人愿嫁,孩儿便终生不娶!”
裴祜连连抚上胸口:“你这个混账!你以为你是谁?你既担了定远侯嫡子的名头,得了利,就该承担起对应的责任和义务!”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早知长大后是这么个混账玩意儿,当年还不如直接掐死算了!
“你以为我定远侯府是什么香饽饽?放眼上京,谁人不知定远侯府已是强弩之末!”
裴祜极力平顺气息,又诱导儿子,
“你若是娶了武安侯府的孟晚晚,两家资源联合,或许我定远侯府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你若是不喜欢她,就将她放在家里捧着,以后遇到喜欢的姑娘,抬回家做侧室也可以。”
裴玄霄趴在母亲的怀中,又呕出一口血:“我绝对不会让我喜欢的人做妾!”
裴祜听到儿子冥顽不灵的话,气的又是扬鞭。
陈琴将裴玄霄牢牢护在身下,声音尖锐:
“您还要动手?不如您把我们母子都打死好了!直叫您那妾室做填房!”
裴祜这才收了鞭,将手背于身后:“孟家嫡女,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撂下这么一句话后便匆忙出了祠堂。
陈琴搂着近乎昏迷的裴玄霄哭嚎:“霄儿啊,你究竟为何这般不想娶那孟家女啊!”
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夫婿的难处,只一个劲埋怨定远侯:“你爹这个老顽固!”
裴玄霄脸色苍白:“娘,我有喜欢的人,万万不能叫她与我做妾,我也舍不得她做妾。”
陈琴精神一震:“谁家的姑娘?身份地位比孟晚晚还高?”
若是比孟家女地位高,婚事作罢也可以。
裴玄霄以为母亲是关心自己,便和盘托出:“平津侯长女冷卿。”
陈琴皱着眉头思索许久道:“平津侯似乎没有嫡长女,只有一个嫡长子?”
裴玄霄苦笑一声:
“这便是我不敢与父亲说的缘故,他若知道我为了一个庶女拒婚,恐会伤害卿卿。”
“娘,您一定会帮我的对吧?”
裴玄霄怀揣着希冀的目光看向陈琴。
“霄儿,我从来都是以你为重的。”
陈琴说的模棱两可,裴玄霄却并未听出母亲的弦外之音。
他挣扎着起身要出门,被陈琴拦下:“先上药在家躺两天养伤!有什么事情都等伤养好再说!”
裴玄霄在床上趴了一天,第二天便迫不及待地想见冷卿。
一想到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儿,后背上的灼热都不疼了。
两人约在了他们第一次没有成事的茶楼,同一个厢间。
裴玄霄坐到冷卿的左侧,伸手去揽她的肩膀:“卿卿,几日不见,我好想你啊!”
自从与秦冕春宵一度,冷卿便在心里暗下决心,要对玄霄更好一些。
主动依偎在他怀中,柔情蜜意:“玄霄,我也想你。”
难得遇到卿卿投怀送抱的时候,裴玄霄很是珍惜,他低头去亲心爱女子的脖子,却在靠近之时看到她隐藏在锁骨上的红痕。
“你的锁骨上.......”裴玄霄有些错愕。
冷卿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那是她与秦冕那夜暧昧的证据。
正当她手足无措准备认下时,便听到裴玄霄疼惜的声音:
“都怪我那次太过用力,红痕竟然好几天没有消散。”
他爱怜地轻触着那些红痕,好似虔诚的信徒,
“卿卿,我以后一定会轻轻的,再不叫你受苦。”
冷卿连日来的忐忑与不安终于放下,她倾斜身子去吻男人的唇,嘴里呢喃:
“玄霄,我心悦你。”
“非常非常心悦于你。”
“玄霄,我爱你!”
仿佛为了坚定自己动摇的内心那般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她为自己这几天去小倌楼去寻秦冕而内疚。
接连几天都没能寻到秦冕失落的心,此刻被裴玄霄的爱怜充满。
冷卿暗下决心:再也不去想秦冕,这辈子只真心待一人——玄霄。
上一次卿卿主动还是他们的第一夜,自此之后的每一次多为自己主动。
此刻她再次如此主动,裴玄霄的呼吸也粗重了许多。
两人吻的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冷卿伸手解开他的腰带,穿过里襟就要去攀他紧致的后背,却摸到一片布帛,随即而来的是裴玄霄倒抽凉气的声音。
“你怎么了?”
冷卿眼中的意乱情迷消散了些许,她神色焦急:“你是不是受伤了?”
裴玄霄自然知道如何才能获得爱人的怜惜,他皱着眉头故作虚弱:
“我说要与孟晚晚退亲,被爹打了一顿。没事,都是小伤。”
冷卿看他故作轻松的语气,脸色却苍白,心底的疼惜在此刻到达了顶峰:
“玄霄,我何德何能叫你如此待我?”
“卿卿,你值得!”
“玄霄,你不要为了我与家族决裂,我.......我愿意等你,多久都行。”
冷卿终于成为了自己曾经最唾弃的那类人。
“卿卿,你怎么这样好?好到我想把你拆吃入腹......”
裴玄霄在她耳边叹息。,心里越发坚定退亲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