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晚惊愕中带着些不解:“你不是与我背道而驰的路线吗?”
沈枫林并不答话,只拿眼瞟她:“你未婚夫和旁的女子卿卿我我,你竟然不生气?”
奇怪,真的好生奇怪!
他一进院就四处寻找着什么,随后便看到了坐在桌前嗑瓜子的孟晚晚。
悄无声息地坐在她身旁,顺着她兴味十足的视线看过去竟看到耐人寻味的一幕。
不枉费侍卫临时递来的讯息。
本想回一句关我屁事,又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愣是将这句话吞入腹中。
她舔了舔略显干巴的嘴唇,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生气,当然生气了!”
孟晚晚的胸脯剧烈的起伏,转瞬间眼底蕴着一汪清泉:“他竟然如此待我,我......”
话还未说完,便似说不下去一般掩面逃走。
哎,如此绝佳的看戏位置,就这么拱手相让了。
真是个讨厌鬼!
孟晚晚有些不爽得瞪了一眼沈枫林,寻了个无人的角落,静候正厅开宴。
如果不是亲眼见她之前看戏般的神色,此刻怕是被她骗了过去。
有趣,真正是有趣!
沈枫林转动着腕间的佛珠,垂下的眼睑遮住眼里的深邃。
身着暗紫色长袍,腰间悬挂一枚“陶”字样玉佩的陶文衾踱步而来。
一双上挑的桃花眼习惯性地半眯着:“弟弟,你今日不是告假了?”
沈枫林再抬眸,眼底温润如玉:“表兄!”
避而不谈参会的缘由。
“弟弟今日来看看梅花也是极好,平日总是身子不爽利,倒是错过了许多美景。”
陶文衾嘴角几不可察的垂了几分,今日他本意趁着沈枫林告假的机会,欲与二皇子沈丛柏商议些朝中秘事。
此刻怕是行不通了。
沈枫林并未忽略陶文衾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满。
心底恨不能将之挫骨扬灰,面上却是一派温润:“多谢表兄关怀。”
他这表兄明面上中立,背地里早就站到了二皇子沈丛柏那一方。
自己虽无意那把龙椅,可到底也瞧不得别人如此对待自己,自然是要搅乱一池浑水!
两人寒暄之际,沈枫林假装无意地朝湖边走了两步。
裴玄霄和冷卿两人手牵手的模样映入二人眼帘,陶文衾诧异地挑眉:
裴玄霄不是定了娃娃亲?
看这女子身量和身材,似乎跟武安侯府的孟小姐相去甚远啊。
许是两人的目光太过炙热,冷卿似是感受到什么一般朝二人望去,随即像烫手的山芋一般甩开裴玄霄的手。
只这一眼,便望进陶文衾的心里去。
眼前的女子柳眉淡如烟,欺霜赛雪的肌肤吹弹可破。
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殷红的嘴唇,叫人忍不住神往:想要尝尝她口中的滋味。
大氅下的身段凹凸有致,翠绿的袄裙衬得她嫩生生,娇滴滴。
陶文衾忍不住朝着湖边前进了两步,他只觉一颗心七上八下胡乱跳动,她到底是谁?
“裴世子好雅兴!”
陶文衾的眼神阴毒如蛇蝎,冷卿被盯地后退两步躲在裴玄霄的身后。
裴玄霄见她将自己作为依靠,忍不住抿唇轻笑,随后敛了笑意。
躬身行礼:“三皇子,瑞王!”
沈枫林轻咳一声后道:“不必拘礼,既是冬日宴,大家随性些便好。”
躲在裴玄霄身后的冷卿听到这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朗男声,下意识地探头去看发声之人。
沈枫林眉目如画,神色淡如烟波般立在那里,只是神色多有倦怠,似乎是......身患恶疾?
似乎为了印证冷卿的猜想一般,他适时弯腰剧烈地咳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体外一般。
冷卿有些惋惜,将目光投向陶文衾,恰好与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看见她嫩生生的眼神,陶文衾调整了面部神色,将眸底的阴冷诡谲藏了起来,只冲着她笑:
“这位小姐倒是有些面生,不知是哪家大人的千金,可有婚配?”
冷卿被问的脸红,她下意识地看一眼裴玄霄,随后才回答陶文衾:
“小女冷卿见过三皇子,瑞王。小女乃平津侯府女眷,以往不曾参加这类宴会,尚未......婚配。”
说到尚未婚配之时又瞟了一眼裴玄霄。
边答边冲着二人行礼,陶文衾一个健步上前。
一只手托举着冷卿的胳膊,另一只手去握她交叠行礼的柔夷轻轻摩挲。
“都是自家人,不必行此大礼。”
猛地被抓住双手的冷卿轻轻扭动着手腕,试图将手从陶文衾手中抽出。
陶文衾手上使力,面上不显:
“本王摸着冷姑娘的手有些发凉,不若大家移步正厅暖和暖和。”
说完便松了手,垂在宽大袖袍之中的右手五指彼此间捻了捻,似是在回味方才滑腻的触感。
冷卿挣脱后便安静地立于一旁,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地偷觑了一眼沈枫林。
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三人,面上一热。
心里觉得懊恼:三皇子不会觉得自己是个轻浮又随便的女子吧?
几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正厅,此刻正厅已经门庭若市,难得有此宴会,男女不用分席而坐。
大家讨论的声音也热烈了些许。
孟晚晚来的早,却并不想挤到前面去,遂随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静静等待剧情开启。
只等席间有人嘲讽冷卿小三人设,女主悲愤离席。
自己便悄摸摸地跟上去,赶在裴玄霄找到女主之前,将她推下水便可。
桌上一片喧嚣,偏安一隅的孟晚晚反倒得了清闲,她抓了把桌上无人问津的南瓜子嗑起来。
一口一个南瓜子,就着席上的趣事,倒也看的开怀。
女眷都不是吃素的,那会儿虽然大部分人都在赏梅,总有那么一两个人看到了裴玄霄和冷卿的亲密。
名义上为武安侯府孟家抱不平,实则看不得冷卿这种落寞世家之女攀上定远侯家的嫡子的嫉妒之心。
眼见冷卿和裴玄霄两人丝毫不避讳旁人的坐在一起。席间终于有人开口:
“裴世子好艳福,家里一个未婚妻,席间还陪着一个世家女。”
“不知冷小姐可知裴世子年后就要与武安侯孟家的嫡女完婚?”
突然有扑哧声:“整个上京,谁人不知定远侯与武安侯是亲家,怕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情难自禁吧。”
话音未落,席间的笑声此起彼伏。
冷卿难堪地看向裴玄霄,泫然欲泣: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有婚约在身?”
孟晚晚看的兴起,起身将果盘拉到自己身前,用牙签插着吃。
边吃边看好不快乐。
“你倒挺有意思,未婚夫与旁人亲亲热热,你不仅不着急,反倒乐见其成。”
沈枫林坐在孟晚晚旁边许久,看着她嗑完瓜子吃水果,像个看戏之人一般。
戏台上的众人都是她眼中的戏子,或者说是:乐子。
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孟晚晚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那个打扰她看戏的讨厌鬼。
她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关你屁事!”
女主马上就要离席,自己只需要把人推进湖中就算完事。
才懒得管身旁这人姓甚名谁!
入耳便是她粗鄙的话语,沈枫林眼底一闪而过的嗜血之色,他神色微变: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知道我是谁吗?”
孟晚晚继续吃着甜瓜:“关我屁事!”
沈枫林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自大梁为质子十年归来之后,从未有人用如此态度对待过自己!
她是第一个!
眸中红光明明灭灭,很好,今晚就是她的死期。
让我想想,该把她的尸首挂在哪个臣子家门口才算合适呢?
不等他思索完毕,身旁吃着甜瓜的孟晚晚便弓着身子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