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齐鸣顶着一个黑眼圈来到御书房,今日他要陪同周云扬上朝。
因周云扬是女儿身,即便经过装扮以后,常人难以看出,但为了不露破绽,她尽量保持与群臣的距离,平日只在御书房处理国事,但一月一次的大朝会是必须出席的。
穿上龙袍正装,英武之气博然而发。
青黛侍奉左右,一身戎装盔甲,同样英气逼人。
周云扬叫过齐鸣,低声问道:“都已准备妥当?”
“陛下放心,今日之后,您便是大周的神,那些人轻易不敢招惹。”
见齐鸣充满自信,周云扬也未再说什么,既然选择相信他,那么就完全由他来安排了。
起驾前往乾清宫,大臣们已排班肃列,因是大朝会的缘故,文武百官约百余人,皆来到大殿之上。
周云扬坐在御座之上,臣工们鞠躬行礼,三呼万岁之后分文武排列两旁。
齐鸣第一次上朝,察觉到现在的礼数倒也没有过于封建,至少大臣们是不用跪拜的。
“众位臣工,有事早奏。”
周云扬心中有些忐忑,看向一众大臣说道。
“启奏陛下,天钦间执事范建有本。”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大臣出班,低头说道:“臣昨夜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暗淡,天杀星似有冲撞之意,此乃大凶之兆!”
周云扬微微皱眉,天钦间负责观察星象,这是历朝历代都有的机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保证皇家的政治正确,所以一直都是报称吉兆,今日范建上来就说有大凶之兆,可见已经为接下来的发难做准备了。
她看向文武群臣,只见有人窃窃私语,有人神情严肃,也有人老神在在,仿佛入定的老僧一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总之神色各异,令人难以琢磨他们是何心思。
“哦?”
周云扬没有打断他,示意范建继续说下去。
范建继续说道:“自陛下登基以来,黄河水灾不断,边关风起云涌,突厥,大燕以及商楚皆蠢蠢欲动,此番天象异常,可见乃是上天的警示。”
周云扬不置可否的说道:“知道了,退下吧。”
“臣还有话说。”
范建用余光瞄了身后群臣一眼,说道:“如此异相百年罕见,若非天子所为惹怒上苍,断无此天象,臣请陛下三省吾身,以免大周百姓受苦。”
周云扬微微皱眉,冷声说道:“你的意思是朕的过失,已到天怒人怨的境地?”
“臣不敢,但陛下的作为,从星象上来看,臣亦不敢恭维。”
范建话音刚落,只见另一人出班,高声道:“范执事此言非虚,陛下登基之后便频繁更换内阁大臣,前些日子户部尚书被陛下免职,可知老尚书乃是先皇时期的老臣,劳苦功劳,陛下如此对待老臣,着实令群臣寒心。”
周云扬看向说话之人,正是礼部尚书傅言行,他是傅慎言的堂弟,因为之前傅慎言被禁足,不能参加朝会,他理所当然的成为傅家的代言人。
“陛下除大朝会外,从不上朝,如此懈怠政国事,岂不令天下百姓寒心,令上苍震怒?”
这时,又一个大臣站出来说道,此人名叫张澜,是工部尚书。
齐鸣看着群起而攻之的大臣们,不由得叹了口气,难怪周云扬谁都不敢信任,确实敌人太多。
只是他不可理解的是,周云扬到底为何有这么多敌对之人。
青黛低声说道:“陛下登基以来,致力于消除世家门阀的影响,故而世家子弟对陛下恨之入骨,其中有些人是蜀王嫡系,一直盼望着蜀王能够登基,这两股势力是最为反对陛下的。”
齐鸣暗暗点头,朝堂果然是明枪暗箭最多的地方。
张澜刚说完,数位大臣也纷纷出班。
“陛下登基之后,极力扶持寒门子弟,此乃动摇国本之举!”
“陛下对世家收取重税,以至于怨声载道,民不聊生,请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频繁罢免高官,弄得人心惶惶,众位臣工人人自危,朝堂上死气沉沉,是陛下之过也。”
一群大臣同时发难,这倒是让齐鸣没想到,周云扬再怎么说也是皇帝陛下,这群大臣居然还敢如此放肆,简直就没把皇权放在眼里。
周云扬的胸口在起伏,反对自己的势力已经明目张胆的在朝堂上诽谤了,若再忍让下去,连皇位都要保不住。
“放肆,朕制定的国策均经过深思熟虑,只是动了尔等的利益,所以才要对朕群起而攻之吗?”
“陛下此言差矣。”
一个老者在两个大臣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见到此人,连周云扬都不得不微微欠身:“老太傅,您也来了。”
“这老头儿谁啊,陛下都得对他恭恭敬敬的,地位很高吧?”
齐鸣疑惑的问道。
“他是王静年,先皇的老师,大周之前也是帝师,已是四朝皇帝的太傅,此人学贯古今,是读书人标榜的楷模。”
青黛的神色有些焦急,若王静年这等地位崇高无比的人都出来反对陛下,周云扬的处境将会危如累卵。
“陛下,老臣听闻昨夜皇宫内降下天罚,此乃上天警告陛下之意,若陛下一意孤行,大周恐江山社稷不保,老臣恳请陛下,多听取大臣们的意见,免得坏了大周江山。”
王静年表明了态度,傅言行,张澜等人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皇上又如何,在这位老大人面前也只是个孩童而已,他站出来说话,多半木已成舟,断无挽回的余地,周云扬只能屈从。
“你们竟然如此逼迫朕!”
周云扬动怒了,冷声质问道。
“臣等是为江山社稷着想,请陛下三思!”
傅言行上前如赴死的义士般:“陛下自然可以皇家之威严,将臣等斩首,臣等绝无怨言,若陛下动怒,就请动手吧。”
他自然知道周云扬不能动杀机,因言而死者为忠臣烈士,她却成了滥杀大臣的昏君。
周云扬如坐针毡,正不知如何应对时,齐鸣这是站了出来,冷声说道:“尔等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