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出了什么事?她男朋友是谁?”
大娘叹了口气:“多水灵的一个姑娘呀。
那天油锅着火,烧了起来。
她为了护个孩子,整锅的火和油都浇在了她的身上。
哎,这小姑娘可怜死了,做的饭可好吃了。”
火炎被这个消息砸得有些回不过神来,这极强的画面感给他的冲击太大了。
“怎么会这样?那她现在到底怎么样?”
“听说被她的男朋友带回老家治了。”
男朋友,她有了男朋友?
他用力咬紧了后槽牙:“她男朋友是谁?”
“她男朋友叫曾远,还是个大学生,对夏雪可好了。”
曾远,这个许久未听过的名字,曾主席。
火炎紧咬着牙根,紧紧鼓起他的咬肌,热油,烈火,让他一阵恍惚。
他的丫头,还好吗?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点了半天都没有点中信息的界面。
他的左手用力地抓住右手的手腕,终于稳定住了,他从几年前的消息里调出了曾远的信息。
*
窗外寒风四起,病房内暖意融融。
曾远接到火炎的短信时,他正在给夏雪讲笑话。
夏雪难得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在这一刻,在她的脸上如百花盛开,眼角都笑出了眼泪。
曾远看着她的笑颜都呆住了,好久没有看她这么笑过了。
他伸出两只手指在夏雪的笑脸上捏下去:“多吃点,这里的肉都少了好多。”
夏雪侧脸避开,略有些尴尬。
就在此时,曾远手机的信息提示响起:“曾远,我是火炎,夏雪现在在哪?”
曾远看到这条信息,愣住,他的第一反应是火炎越狱了吗?
在嘈杂的闹市里,曾远透过咖啡厅的玻璃看见了那个风尘仆仆的男人。
一身的黑衣很是单薄,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形单影只,却有种毁天灭地般地决绝。
火炎在曾远的对面坐下,抬起眼。
曾远这才看清,记忆中那张熟悉的俊颜,眼神已不再稚嫩,似是历经千帆,饱经沧桑之后的成熟。
“提前出狱了?”
“嗯,夏雪在哪里?她还好吗?”
曾远拿出手机,里面有夏雪刚受伤时,他拍下的画面。
前面几张惨不忍睹,烧焦的肤,弓起的后背,消瘦的蝴蝶骨......
一共有20多张,从最开始的休克到现在的恢复,火炎看得很慢很慢,这些照片见证了夏雪的痛苦和灾难,也见证了曾远的努力。
血腥气蔓延至喉头,火炎紧咬住后槽牙。
看完后,他将手机还给曾远:“谢谢你救了她,能把这些照片发给我吗?”
曾远挑了几张,发给了火炎:“她已经从鬼门关回来了,现在病情基本稳定,正在做皮肤移植,她非常痛苦。”
火炎紧紧咬住牙根,口腔里已经有了一丝血腥气。
曾远的每一句话都像铁索将他狠狠勒住。
曾远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俩的事情,她也一直在拒绝我,她现在还在想着你。”
火炎口腔中的血腥气更浓,他的声音沙哑:
“是我的错,我没办法保护好她,一共花了多少钱,我以后一定还你。”
曾远的嘴角扯了一下,淡淡地说道:
“先不说我要不要这笔钱?我只能说,现在是我心甘情愿,我也不会要求夏雪来还。
我只是想她现在这个情况,跟着我比较好。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态,她没办法和你出去漂泊。“
火炎闭了闭眼,曾远太聪明了,知道怎么样正中靶心。
他站起身,对着曾远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是夏雪的救命恩人,我一辈子都欠你,拜托你照顾好她,我只有一个请求,告诉我她在哪,我只想见她最后一面”。
曾远心里松了口气:“她在305病房。”
这是火炎这辈子最胆怯的时刻,他转身就走,刚出了咖啡厅旁边的转角,胸口猛得一缩,唇边的一口鲜血喷出。
他靠在墙上歇了好一会儿,擦干了唇边的血迹,戴上了口罩和墨镜。
窗外早已起了风,寒意渐渐地重了,病房里却是暖意浓浓。
病床上一个精致的女孩瘦弱而又娇小,那近乎完美的容颜一如从前那般美好。
她瘦了很多,此时睡得真香,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
她是趴着睡的,小脸侧向了一边,小嘴微微地嘟着。
她穿着病号服,薄薄的秋被盖在身上,勾勒出了她美好的身形。
刻骨的思念如大海般汹涌,所有的感情在这一刻向外迸发,如洪水决堤般瞬间湿了眼眶。
火炎的手指狠狠地趴在旁边的墙上,用力地要把整根手指都嵌入墙内。
丫头,你一定要幸福......
此生,咱俩无缘......
曾远看着黑色的身影如风一般转身离去,孤单的,桀骜的,似乎天地间只剩下这一抹孤独的灵魂......
他的双肩微微用力,看着越走越快的火炎,挺直的脊梁如刀削般直立,转眼不见。
他憋着的一股劲完全散去,曾远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颤抖地点上了一根烟,他不知该庆幸还是该伤心火炎彻底从夏雪的生命中消失。
*
深秋,夏雪终于康复了大半,她可以拿起笔写信了,她花了好几天写了一封厚厚的信,封好了交给曾远。
请他帮自己寄给火炎,曾远嘴上答应,转身把信给扣下了。
临近过年,曾远说晚上要带夏雪出去散散心,他将她裹成了一个粽子,半年多来,第一次带她出了医院。
看见外面繁华的街市,霓虹闪烁,夏雪的小脸冻得红通通的,眼里闪着光。
还没走一会儿,夏雪开始气喘吁吁了,她的身体现在还像个病人。
曾远痴迷地看着她灵动的水眸:“需不需要我背你?”
夏雪微笑着摇头,她俏皮地眨眨眼:“我要赶紧把身体养好。”
曾远的心软成一片,看着再次能活蹦乱跳的夏雪,真是太好了,他上前扶住夏雪:“那我扶着你,总不过份吧。”
夏远走得累了,没有拒绝,曾远扶着她来到了景色最好的江边。
看着滔滔不绝的江水在面前缓缓地铺开,仿佛一幅绵延不绝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