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远这辈子算是栽在这个女孩身上了,他想拒绝,想让火炎从这个世上消失。
他希望火炎再也成不了他和夏雪之间的障碍,可是……
他抽完了整根烟,用脚底捻灭了烟蒂,拿起了手机。
“何叔,我拜托您一件事……”
夏雪看着递到自己耳边的手机,她的眼睛突然亮了。
她的身体稍微后仰,却立刻触发了全身的疼。
她将头死死的埋在了枕头里,抽搐了半天,才忍过了这阵疼痛。
曾远开了免提:“喂?”
从手机里传来了火炎的声音,
夏雪赶紧忍住不适,尽量把自己装成正常的样子:“火炎,我是夏雪……”
电话那头似乎松了口气。
“我今天有事耽搁了,没法去看你,你不要多想,下次我一定去。”
她用尽了全力说出这句话,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火炎在对面似乎笑了笑:“我就说嘛,我的小丫头怎么可能忘了我呢,是不是做菜做得忘乎所以,把闹钟定错了?”
夏雪被他逗笑:“是……”
……再次抽痛了许久……
电话被猛地切断,夏雪失望地看着手机屏幕,头重重垂下。
曾远压抑住自己:“你现在必须好好休息,医生说了这鬼门关你还没闯过去。”
夏雪了了心头一桩大事,终于消停了。
她再没力气说话,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在睡梦中也十分痛苦,从后背的疼延伸到全身,神经似乎都在火烧。
仿佛正在受着百般酷刑。
夏雪做梦,梦到了小时夏妈妈打她,长大了之后夏晴打她。
所有的痛都很痛,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痛,身体上的痛已经达到了极限。
但她纠结的还是,不知道火炎会不会怪她,会不会被她所影响。
火炎从早上一直等到了晚上,在希望破灭的最后一刻,他终于接到了夏雪的电话。
电话里的夏雪很不对劲,虽然声音不是那么清晰,但他也能听出女孩声音里的虚弱。
难道是她生病了,所以来不了?
她生了什么病?
谁在照顾她?
火炎整个晚上都心神不宁。
元凯也知道了今天夏雪没来,火炎只接到了一通电话。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难道火炎也逃不过像其他人一样,过了一年后就再没人来探望?
这对火炎的打击是非常大的,表面上看着他没事,可是他的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他担心夏雪,他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以夏雪的性格如果没有极端的事情不会不来的。
就这样,日子又开始继续煎熬。
夏日酷暑渐退,秋意袭来,火炎再也没收到夏雪的信,也没有人再往他的卡里充钱。
别人不知道,但火炎的心里似乎渐渐明白了些什么,夏雪有可能变心了。
火炎心里渐渐变得空落落的,精气神也少了不少。
人的精气神在,就会对某些事情就充满了兴趣。
精气神没了,对很多事情会变得兴致缺缺,一种从内而外散发的颓废感,爬满了火炎的全身。
叶坤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对犯人的改造是他们的头等大事。
犯人必须从内心里认可改造这件事,才有可能成功,如果思想在退化,那谁也救不了。
他看得出来,最近火炎做事没有以前那么积极了。
虽然还是在做,但并不上心,比如寝室里产生的小摩擦,以前他都会管,但现在只要不出格,他就懒得管。
什么事儿都提不起精神来,只想时间快快的过去。
“火炎这样下去不行,看来他的女朋友没有来看他,对他打击很大,监狱长,您看上面的这个名额有没有可能留给他?”
叶坤拿着最近火炎的表现给监狱长看,何监狱长是知道那天的事情的,他在内心叹了口气。
他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曾远那天的语气,他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大的事情。
他不想看着火炎就这么消沉下去,也不希望这棵好苗子的一生都被毁了。
“你和他说说看吧,如果他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整个夏天夏雪都在医院里度过,她终于挺过了休克这道鬼门关,也挺过了全身性的感染,可是她停在了植皮这一关。
她一辈子的疼痛都在这一个月当中体会完了。
太痛苦了,每天都在煎熬之中,她的人迅速消瘦了下去,。
原本一双如烟似雾的眼睛已经占据了脸上的一大半的面积。
曾远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这一天来了一辆救护车。
曾远把夏雪推了上去,看着从两旁不断后退的树影。
夏雪转头问曾远:“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曾远帮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温柔地说道:
“带你回C市,这里的医疗水平有限,你要做大规模的植皮,还必须要去我们原来的城市,那里我能帮你找到最好的医生。”
夏雪沉默不语,她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这段时间一直是曾远在照顾她,端屎端尿喝水吃饭,他都从不假手他人。
最初原本夏雪是拒绝的,可是曾远坚持:
“护士都很忙的,别再增加她们的负担了,你就把我当做一个护工,我还不要你钱。”
曾护工任劳任怨的照顾了她一个月,但夏雪一直只肯让他帮忙擦脸擦脚和擦手。
身体的其他部位她宁愿不擦,也不能让曾远去碰。
曾远刚开始被她气得牙痒痒的,可是这女孩的倔强和坚持让他败下阵来,所有的苦只能往肚子里咽。
夏雪侧头问他:“你不上学了吗?”
曾远默了默:“我本来就是交换学生,现在交换期提前结束,我回C市。”
夏雪想给火炎写信,告诉他自己的现状,可是她的手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叶坤找火炎谈了。
“这份工作非常危险,但也十分光荣,也是你可以提前出狱的唯一选择,你好好想一想,三天之内答复我。”
叶坤的话一直在火炎的耳边回荡,如果他没有任何的牵挂的话,这对他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他学了这么多的法律,看了那么多真实的案例,他知道这份工作不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