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夫子没有说话，此时他看向王离的目光中却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刚才那种压迫感了，久到已经记不清楚多少年了。
如今他的境界已经达到返璞归真，只要他不主动运转体内的内力，他就会像一个普通人一样。
也可以说他体内已经没有内力了，只要他想，他就可以瞬间将周围空气中的灵力转化成自己的内力为他所用。
荀夫子一直以为他已经是这个世界的巅峰了，哪怕是天宗的北冥子，他都没放在眼里。
一个只知道出世的家伙，在没有懂得天人合一之前，永远也到达不了他这个层次。
而王离的出现，实实在在的给了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阁下真的是王翦的孙子？”
荀夫子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他心里更加倾向于王离只是眼前这个人展现给世人的身份。
听到这句话的王离心里猛的一惊。
不会吧？这个荀夫子这么厉害吗？难道他已经发现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就凭这么三言两语？就凭刚才自己随便出的那一招？
不会吧……
尽管王离的心里对于荀夫子的智慧感到非常震惊，但他表面依旧非常平静。
倘若此时面前的桌子上不是棋盘，而是一壶茶水，那他一定会喝口茶水压压惊，可惜没有茶水，所以他只能故弄玄虚的回道。
“不然呢？莫非荀老夫子与我爷爷相识？甚至知道他的一些小秘密？”
荀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王离，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花来。
片刻之后，荀夫子似乎有些失望。
“不，老夫与王翦将军素不相识，只是久闻大名而已，恐怕天下没有人会不知秦国的武成候王翦。”
“那夫子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荀夫子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回道。
“既然公子已经明确来找老夫是为了探究武学，那么自然也应该早就知道老夫是一个修道之人，其实老夫确实没有欺骗公子，严格来说，老夫的确不会武功。”
王离扯了扯嘴角，摆出一副看你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样子。
“说起来公子可能不信，老夫并没有专门去练武，现在的境界，完全是在读书的过程中领悟的。”
荀夫子见王离沉默不语，还以为他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于是荀夫子站起身来，面向藏书阁中的众多竹简继续说道。
“这藏书阁中不仅有以往列朝列代的经典书籍，其中不乏已经灭亡的六国书籍，甚至诸子百家中的大部分不传之秘也能在这里找到抄本。
当然，公子也不必问老夫儒家是怎么得到这些秘籍抄本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荀夫子转过身看向了王离。
“在这数十年的枯燥岁月中，老夫早已经将这藏书阁里的书全部看完了。”
王离听到这里，下意识的看了眼那数十万卷竹简，虽然一卷竹简记录不下太多文字，但要知道这上面的内容可都是言简意赅的文言文啊！
每一段文字中所蕴含的信息，都不是一两句白话文所能解释得了的！
这得多无聊啊？
想到这里，王离有些同情的看着眼前荀夫子。
活的时间太长果然不是一件好事……
没有理会王离的反应，荀夫子继续继续说道。
“其中不乏一些有趣的书籍，老夫看了也不止一遍，每一次看都会有不同的感悟，以至于时间一长，老夫再次看着这个世界时，竟然发现它有些不一样了。”
“哦？有什么不一样？”
王离提出疑问，此时他作为一个合格的倾听者，适当接话才能激发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欲望，王离自然深谙此道。
“起初，我仅仅是感觉到周围空气中有一种特殊的能量，我将其称之为灵气，后来我慢慢的可以操控它们，可以将它们吸纳进身体里，那种感觉非常奇妙，不仅可以御寒抗暑，甚至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生过病痛…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可以操控灵气的范围越来越广，身体在灵气日积月累的滋润下，即便没有灵气在体内，也依旧不再惧怕严寒酷暑，但是…有一点却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荀夫子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自己的称呼，并且说到这里后，看向王离的目光也变得更加疑惑。
“荀夫子指的是？”
“那就是我的身体并没有停止衰老。”
荀夫子说完这句话后，王离总算是明白了他刚才的反应，为什么第一次见面会说这么一大堆话了。
甚至将他的经历和感悟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原来荀夫子是将自己当成了同一类人，而且是比他走的更远的同一类人……
这时，荀夫子用带着解释的语气说道。
“其实老夫并没有过想要长生不老的想法，生老病死是自然之事，能够免去病痛之苦已然是幸事，只是当我在这条神奇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本以为可以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但是在我生命完结之前，这条路的尽头竟然已经出现了，不，确切的说，这条路仿佛被人斩断了一样，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这条路并没有走完，但是前方的路仿佛被一股力量刻意的阻挡了起来……”
说到这里，荀夫子意味深长的看着王离。
“在今日看见公子之前，我一直以为那股力量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力，是为了避免像我这种意外的人打破这个世界的自然法则，所以那条路才被刻意阻断了。”
听到这里，王离看着荀夫子无奈的说道。
“所以荀老夫子认为我是个打破了规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