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檀明扭头看向她身后，嗓音沙哑又无力，“麻烦你了。”
温梨妤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诡异，扭头往后靠，发现病房门口站着一个没脸的男人。
对方身材高大，一双大长腿十分显眼，身材看起来很像病床上某个人站起来后的翻版。
只不过没有脸。
没有脸，这就很诡异啊！
温梨妤被这梦境剧情给一拳捶懵圈，闭嘴没说话，静静看着陆檀明表演。
陆檀明没有辜负她的希望，双眼无神地笑了一下，“去吧，我都已经这样了，不会要求你什么，是我对不起你。”
温梨妤内心复杂，坚持住，没有让自己面部表情变得狰狞和扭曲，“……”
陆檀明有病啊！！
“是我的错，我不该用结婚证将你束缚在我身边……”陆檀明虚弱地咳嗽一声，脸色变得透明惨白，妥妥一朵病弱小白花。
“我现在没多少天可活了，继续坚持也没用。”
他淡淡一笑，骨瘦如柴的手抬起，从另一头的床头柜中拿出一张白纸，递给温梨妤。
温梨妤低头一看，是离婚协议书。
她顿了顿，接过协议仔细看了一遍，看到上头写的［离婚后，陆檀明先生的全部财产归温梨妤小姐所有。］
“……你这是什么意思？”温梨妤又看了一遍，发现自己没看错，心情顿时更加复杂。
陆檀明躺回床上，声音如清风拂过，“就当是……补偿吧。”
“陆檀明。”温梨妤气得手都在抖，一巴掌将离婚协议书拍在桌上，恶狠狠地跨坐到床上。
她伸手，揪住他的病服衣领，红着眼睛吼，“你什么意思！我在你心里原来就是这种人吗？你他妈病成这样，我还去外头找其他男人？？”
温梨妤气得不管不顾，揪着他用力上下左右摇晃，想让他尝尝难受的滋味。
“你看到那个自己臆想出来的无脸男！你就不会心里堵的慌？？你要不要这么变态，玩什么牛头人剧情啊你！”
她骂完后，看着陆檀明不可置信的双眸，眼眶聚集的泪水骤然落下。
啪嗒啪嗒地像雨水降落，不断落在蓝白条纹的病床上，将被褥洇湿。
陆檀明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显然被不听自己控制的npc温梨妤给吓到了。
等他手背上接到第一滴泪水后，他整个人剧烈震动了一下，张口嗓音沙哑又艰涩，“小……小妤？”
温梨妤抬起手臂，狠狠地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凶巴巴地喊，“叫我干什么！”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陆檀明头一回显露出自己的茫然，手忙脚乱地变出纸巾。
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泪水，他不敢再说什么话吓她，连忙将场景从医院病房，变幻到自己的卧室。
站在门口的无脸男是第一个消失的，陆檀明原本病弱到能立刻原地去世的模样也变了，成了现实中真正的样子。
温梨妤扭开脸，不想让他帮忙，还故意开口说，“我男朋友呢？你把我男朋友变哪去了！让他回来，我要跟他走了！”
陆檀明听了没吃醋或者生气，反而心里一揪，酸涩的厉害。
他能从她的声音中听出浓浓的鼻音和气愤，虽然还不明白为什么温梨妤会进入自己的梦境，却立刻做出正确的举动。
他先是伸手，捧着她的脸将泪水、鼻涕擦干净，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抱住她，认真地说，“小妤，对不起。”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陆檀明双手捧着她的脸，让她和自己对视，“我喜欢小妤，可我就是个残废，一定会比你先离开这个世界。”
“如果我离开了，有人能代替我照顾你……这，是一件不坏的事情。”
他深邃黑沉的眼中满是温柔，像一汪千年不化的雪山中，被雪山用心保护着，唯一的温泉。
苒苒氤氲的雾气在他眼中汇聚，将冷意驱逐，只剩下温润的柔光。
陆檀明以前并不是一位冷漠强制又拒人千里的人。
他有霸总的霸气和严肃，可他对属下温和有礼，对商场前辈进退有度，对外人风度翩翩，是非常年少有为的清隽霸总。
自从他出车祸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随着站不起来的事实而消散。
变得阴郁，变得冰冷，变得不接受任何人的好意，将所有人排斥在外。
遇到温梨妤后，他才慢慢地融化，不过也仅限于温梨妤和家人，其他人面前陆檀明还是一样冷。
“可我也不可以在你还在的时候就找别人啊！”温梨妤泪水掉落的频率没有刚才那么快，从哗啦啦的倾盆大雨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
陆檀明沉默了一下，接着帮她擦眼泪，擦完后叹了口气，“可我更希望你能这样。”
“为什么啊？”她吸了吸鼻子，委屈地撅起嘴，“难道你看到那种场面，都不会生气和难过吗？”
“难过，当然是会的。”陆檀明苦涩一笑，眼眸中的色彩略微黯淡，让人想到快要破碎的琉璃。
他低下头，将苍白的薄唇印在她眼尾处，爱怜地开口，“可我更希望你能遇到好的人。”
“我走了又给你留下那么多财产，万一遇到只贪图你钱的坏人，该怎么办？”
陆檀明喃喃自语，脑袋里充斥着各种被欺负的家庭伦理新闻，眼中闪过暴戾的情绪，“那样的话，我死都没办法瞑……”
温梨妤伸手捂住他的嘴巴，还‘呸呸’了几声，“陆檀明，你别老是这么悲观。”
陆檀明眨了眨眼睛，看似乖巧地闭上嘴，不再说，只专注地看着她。
温梨妤低下头，狠狠地在他脸颊上咬了一口，“我警告你，你最好现在就把你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丢掉！”
“要是你死了！我也不会再去找别人。”她气呼呼地喊，“我要给你生好几个小孩，让你舍不得离开我们！”
“你最好给我好好地活下去，好好地吃药、泡脚、复健。”
温梨妤语气坚定，眼中满是明媚又自信的光，“我才不要别人，我就要你。”